今汐的家就在渝城市區,屬於來學校報道比較早的那一撥新生。
距離新生報道截至日期還有好幾天,每天無所事事,今汐便在學校裡瞎溜達,熟悉校園。
學生活動街,各大社團撐著傘棚正在招人納新。
“學生會服務處”幾個殷紅的大字格外明顯。
今汐手插兜裡,人字拖邁著碎步子剛走過去,一眼望見了沈平川那筆直的身影。
這幾年沈平川也不知道吃了什麼,個子跟坐火箭似的,直往一米九的高度衝,這種身高很容易養出竹竿體態,然而沈平川卻並非如此,他體格健碩而勻稱,脫了衣服那一身的腱子肉,看上去特彆帶感
沈平川是今汐的繼兄,沒什麼血緣關係,不過四五歲的時候,今汐便認識了他,倆人算是打打鬨鬨一起長大的。
沈平川小學便是優秀少先隊員,初高中也是學生乾部,養出了一身凜然的正氣。
此刻,他站在學生會服務棚邊,一身白襯衫,短發清爽,雙手叉著腰,高挺的眉弓下,漂亮的桃花雙眼皮埋在陰影中,嚴肅地視察著周圍的“民情”動態。
英俊帥氣的五官,為他招來不少女生的青眼,甚至還有妹子主動給他送冰可樂。
當然,沈平川是不會接受平白無故的愛。
他是學生乾部,必須要有乾部的樣子,第一件事就是絕不收“私賄”,男的女的都不行。
今汐一看到他,跟看到鬼似的,轉身就跑。
開學第一天“行李綁票”事件讓她意識到,她必須和“人民公敵”劃清界限,彆說是沒血緣的繼妹,就算是親妹妹,她也要大義滅親,站在人民群眾這一邊。
今汐是個小慫貨,不僅沒氣節,而且膽子特彆小,“綁票”事件把她嚇著了。
這幾天,她都避著沈平川,沈平川好幾次在女宿樓下等她,她也沒下來。
沈平川扭頭看見今汐,二話沒說,大步流星追了上去:“小屁妹,等等。”
今汐見他追上來,驚叫一聲,加快了步伐往前衝。
“跑什麼。”
“那你追什麼。”
“為什麼這幾天不見我。”
今汐邊跑邊義正言辭說:“我們沒有血緣關係,四舍五入就是陌生人,你爸是我爸,但我媽還是我媽,不是你媽。”
沈平川一臉的“我就默默看著你演”的死亡表情——
“你媽我媽的...皮又癢了是不是。”
“你不要再追我啦,不然我告沈叔叔!”
“彆跑了,吃早飯沒?”
“沒有,你彆追了。”
今汐也沒看路,結果一頭紮進了一片墨綠色的汪洋大海中。
她晃眼看清楚,這是國防學院正在列隊踢正步,周圍一水全是身穿軍裝的長腿高個兒小哥哥。
紮紮實實跟兵哥哥撞了個滿懷。
今汐抬頭,恰好望見那雙狹長又輕挑的丹鳳眼,漆黑的眸子帶了幾分困惑。
是薄延。
他穿著修身的軍裝,規矩而整肅,帽子遮住他挺闊的額頭,眼睛埋在日光陰影中。
他的身體真是硬啊,今汐鼻子都撞疼了。
薄延的手落到了今汐的後頸項上,將她從身前兜到了身後,抬眸望向追來的沈平川——
“他欺負你了?”
他這一問,今汐都有種要熱淚盈眶的感覺了,被兵哥哥保護著,滿滿的安全感。
她躲在薄延身後,看向沈平川,低聲說:“學長,他要揍我!”
沈平川走上前來,國防學院幾個學長立刻擋在前麵,沒讓他靠近。
沈平川平靜地說:“這我妹妹,我抓她吃早飯去。”
薄延淡淡道:“人家吃不吃早飯,關你什麼事。”
“她是我妹妹。”
“那你叫她一聲,看她應不。”
沈平川整了整衣領,走到薄延麵前。
兩個身高體型不相上下的男人看樣子是杠上了。
“薄延,上次你幫了我們家小屁妹,我很感謝。但這是我家的事,請你注意分寸。”
薄延嘴角揚了揚,眼尾勾起一絲輕蔑:“你的妹妹?被人欺負的時候怎麼沒見你第一時間站出來,現在跟我說注意分寸?”
沈平川不甘示弱,拔高了調子:“所以你又是以什麼立場管她。”
“我以什麼立場跟你沒關係。”
沈平川冷笑:“你敢對我妹妹有非分之想,老子揍死你信不信。”
“來,試試。”薄延拎了袖子走上前去。
眼見著氣氛越來越僵硬,兩個人都有些發火了,今汐終於硬著頭皮站出來,對薄延說:“沈平川鐵定打不過你,我…謝謝學長了。”
她朝他抱歉地舉了一躬,抬頭看向沈平川,戰戰兢兢道:“走吧,吃早飯。”
這時,薄延伸手拉了她一下,“不想去不用勉強”的話在喉嚨裡堵了小半晌,還是沒說出來。
是啊,沒立場。
沈平川跟拎小雞仔似的,拎著今汐的衣領把她帶走了,今汐還挺歉疚地回頭看了他好幾眼。
薄延目送倆人離開,消失在晨曦的薄霧中。
他眼神越發冷沉了下來。
周圍人觀察著薄延,這是肉眼可見地不爽了啊。
這家夥平時散漫又隨性,好久沒見他這麼剛地針對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