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朝陽在聽到這聲音一瞬間,腦子就好像是嗡一下,懵了過去。
陸竭聲音總是很好辨認,低沉沙啞聲音總是帶著冷靜和涼薄感,入耳時候,又會格外醇厚舒服。
但此刻簡朝陽管不了那麼多,他隻覺得臉在瞬間變得緋紅,好像氣血都在往上翻湧冒一般,他不知道為什麼忽然從副官換了一個人,但是內心在祈禱陸竭是剛來,沒聽到前麵話,於是想裝傻一下:“還,還有什麼?”
陸竭聲音慢悠悠:“不是說喜歡我嗎。”
簡朝陽大腦就好像有煙花咻咻咻爆炸一般,他臉皮薄,說不下去了,直接掛了電話。
很好,這是他第二次掛陸竭電話了。
簡朝陽掛完電話後也管不了許多了,羞憤在床上都滾了兩圈。
“怎麼辦,怎麼辦……”簡朝陽感覺好羞恥,他臉紅都要滴血一般:“被他聽到了,我沒臉見人了。”
陸竭母親魂魄飄在旁邊,不痛不癢安慰:“我覺得阿竭應該不會介意。”
簡朝陽惱羞:“但我哪有臉見他了呀。”
“算了算了。”簡朝陽已經開始打起了退堂鼓,甚至反應過來後有點蔫:“我覺得他現在肯定已經開始討厭我了。”
母親問:“為什麼?”
簡朝陽癱在床上:“這還用問嗎,”
“他又不喜歡我,聽到我這麼說話,肯定會覺得我很自不量力,然後就討厭我了。”簡朝陽看起來很傷心:“早知道就不幫你了,現在好了,以後見麵都不行了,陽氣也蹭不到了。”
他看起來真是傷心極了。
母親抿唇笑了笑說:“嗯,我覺得他應該不會介意,畢竟每天那麼忙,說不定下次就忘記了呢。”
簡朝陽遲疑了一下:“真?”
“當然。”她睜著眼說瞎話,不會告訴簡朝陽自己兒子記憶力極好事情:“所以你彆在意。”
簡朝陽半信半疑。
他先是悲憤了一下,反省自己不應該說謊,導致現在賠了夫人又折兵,想想自己這幾個億肯定是賺不到了,還是得把直播間事情搞好才是最要緊。
簡朝陽開始計算上次直播賺錢:“嗯,賣出去了十張符紙,一張大概是500快,大概就是5000塊錢。”
聽說鳳羽毛要幾個億天價,按照這個進度,他死前說不定就能買到了。
真……
未來可期。
簡朝陽歎了口氣,外麵就傳來了敲門聲音,他收起本子和筆說:“請進。”
外麵進來卻不是平時一直照顧他女仆,而是自己父親簡治,父親平時總是在忙著生意上麵事情,他們家是做食品,在全國各地都有連鎖店,而父親總是要經常出差去各地忙碌,並不經常回家,有時候簡朝陽也不太見得到他。
簡朝陽喚了一聲:“父親。”
“陽陽。”簡英從背後拿出來一個金色小金豬:“看,爸爸這次出門,給你帶什麼了?”
簡朝陽笑了:“是小豬。”
簡英點點頭,他回來後聽說了不少帝都發生事情,尤其是司機回來後,也跟他添油加醋說了不少,比如孩子去了貧民窟,比如他偷偷跑去舞會酒宴卻不讓司機跟著,比如女傭說少爺最近總是把自己關在房間裡對著空氣有說有笑。
以前簡英覺得簡朝陽會笑了,也主動和自己溝通了是一件好事,但讓老父親萬萬沒有想到是,這並不是病情開始好轉了,這,這完全是惡化了呀!
簡英陷入了自責。
他這次出差,特地谘詢了本地一個小有名氣心理谘詢師,大概了解了一下該怎麼和孩子相處事情,得到答案是,如果真是為了孩子好,最好辦法就是,要多陪伴孩子,很多孩子心理問題,都是家庭和家長忽視還有不關心造成
他覺得說很對,也很有道理。
簡英試探說:“陽陽,爸爸這段時間出差不在家,明天陪你去遊樂園玩好不好?”
簡朝陽一愣,他沒想到父親會做出這個提議來,想了想後,下意識說:“不要。”
簡英一愣。
他心裡泛起酸澀來,想想孩子對自己抗拒也是理所當然,他本來就不是一個很好父親,所以沒有辦法獲得孩子親近。
可是想起醫生建議,他還是試探性詢問說:“為什麼呢,是不想去遊樂園玩嗎,陽陽。”
“嗯……因為父親剛回來不是休息一下比較好嗎,畢竟在外麵奔波那麼久。”簡朝陽看著他,輕聲:“我其實沒有關係,父親不用擔心我,還是你身體比較重要。”
簡英有些不敢置信看著孩子,他眼睛好像漸漸就蒙上了一層水霧,那種從心底彌漫起來感動似乎要將人淹沒一般,他重重呼吸幾下,雙唇甚至都有些顫抖:“爸爸不累。”
簡朝陽輕輕笑了笑:“可是爸爸黑眼圈還是很重。”
簡英眼眶紅了紅,他最後和孩子再三保證這兩天休息一下,等周三帶他去遊樂園後,這才達成了共識。
簡朝陽等父親走之後,就開始看西西後台,很多人給自己發一些私信。
自從因為那個李廣事自己好像有點名氣了後,他就收到了不少私信,都是一些人把自己遇到倒黴事發給他,希望他幫忙想辦法。
對於一些跌打損傷事情,簡朝陽基本掠過不看,這都是正常因果,不強加乾預比較好,人運氣本來就是守恒,遇到倒黴事情才會遇到幸運事情,一味趨吉避凶本就不可取。
就在簡朝陽一直刪減時,一封私信映入了他眼簾:【先生,我家兒子最近變得很不正常,他經常會說一些很奇怪話,而且也不願意給我說話,整個人看上去都很奇怪,還經常一個人在房間裡自言自語,之前他說自己身後有東西跟著他,我沒管,可現在我兒子整個人都變得很奇怪,能麻煩您幫我看看嗎?】
簡朝陽反反複複看了這封私信,最終結合這個人說事情,判斷她兒子有可能被鬼纏身了。
那這事確不能不管。
簡朝陽給她發消息:“這情況多久了。”
“多久……”對麵回複倒是蠻快,但就是說不出一個所以然來:“好像是有很久了,具體我也不是很清楚,應該有一個月了。”
簡朝陽皺起了好看眉頭:“大概?”
這人確定是母親嗎,為什麼這麼不靠譜,對孩子也是明顯不上心。
對方說:“因為我工作平時也是比較忙,所以我也沒法說出來一個具體時間,他現在也很不正常,你不是賣符咒嗎,有沒有能讓孩子變正常一點?”
簡朝陽一開始還覺得這個母親蠻可憐,但是經過簡單了解,卻又覺得這位母親渾身上下都透漏著一種奇奇怪怪感覺。
但是最後,簡朝陽也還是說:“具體得親眼看到那孩子才能確定。”
“那正好。”母親說:“這周末我剛好要帶他去遊樂園,你有時間嗎,如果你願意來話,多少錢開個價。”
應該是個富裕人家。
簡朝陽也不跟她客氣:“先不開價,我要看看是不是我能處理,如果我幫不了你,就不收費。”
對方也好爽:“行啊,沒問題。”
事情自然就這麼敲定了。
簡朝陽想了一下,正好那個遊樂園自己和父親也要過去,到時候順帶看看,能幫忙就幫,幫不上忙話,就算了,其實他自己不是很想去遊樂園,那地方小鬼很多。
……
另一邊
軍艦上
副官看著被掛掉電話,又偷偷瞥了一眼陸竭臉色,尬笑了一聲:“這孩子真是,肯定就是害羞了。”
同時他又在心底暗暗吐槽簡朝陽這孩子,真是藝高人膽大,為什麼會有人敢掛陸竭電話呢?
就算是皇帝偶爾打電話,也沒掛過陸竭電話啊,簡朝陽這孩子就厲害了,簡直比皇帝譜還要大啊……
陸竭將通訊頁麵還給他,瞥了他一眼:“你們經常聯係?”
副官總覺得這問題殺氣不小,喉結上下滾動:“沒有經常,就是偶爾,而且他聯係我,而且他聯係我,主要不都是為了你嗎……”
陸竭挑眉:“是嗎?”
“對呀對呀。”副官也適當為簡朝陽美言幾句:“這孩子對你很好了,上次我給你帶那個糕點就是他送來,這次聯係我,主要也是關心咱們戰事怎麼樣,關心你安全啊。”
陸竭越過他坐到了指揮台前沿看報告,頭也不抬,冷淡:“我對情愛之事沒有興趣,下次他來消息,不用特地多說。”
副官歎了口氣:“大人現在出來了,是覺得身體好多了嗎?昨天我去跟醫生聊了一下,說大人這次情況比之前好很多。”
陸竭頓了頓,沒說話。
龍族血脈,天性好戰,沾了血和殺意之後更是洶湧。
在戰場上他幾乎所向披靡,甚至就算戰爭結束後,都會有很長一段時間沒法恢複正常人生活,在血氣被激發出來時候,他幾乎無法抑製自己殺念和瘋狂。
每次戰爭結束後,都需要打很多抑製劑,要被關在封閉室內長時間不見光冷靜,長此以往,他對周圍事物感知就越發冷漠。
龍族記憶力和身體都非常好,所以很不幸是,時至今日,他都還記得母親曾經在幼時對他厭惡目光和話語:
“怪物。”
“我好後悔生了你。”
“是你殺了你弟弟。”
他是千百年內家族唯一血脈繼承者,他是一個怪物,和他親近人,都會被他傷害,所以他也不需要親近人,就這樣也很好了,他喜歡戰爭,享受著殺戮會帶來快感,也忍受著寂靜時分落寞,沒有意外話,或許未來他還會繼續這樣下去,直到參加某場戰役,迎接死亡。
這是陸竭給自己安排結局。
副官絮絮叨叨說:“你這次抑製劑量都少了,雖然我不知道,但我覺得這或許跟陽陽有關係呢?”
跟他有關係嗎?
陸竭想起了記憶裡那個總是白白嫩嫩少年,他好像總是站在陽光下,笑眯眯,和黑暗裡自己格格不入。
原本就沒有關係人,乾脆就彆有關係了,對兩個人都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