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溫以寧呆坐在地上，目光發愣地盯著車子遠去的身影。
沈心語刹車得及時，車子隻是輕微地撞到了溫以寧，她本來就心神不寧，冷不丁又被突然出現的車子嚇到，一個站立不穩才會腳滑摔在地上。
“溫小姐？”
許諾正好開車出來，遠遠就看見坐在地上的女孩。
像是牽線木偶一般，女孩任由他動作，拉著坐回車裡。
車內開著暖氣，剛才覆在身上的冷氣終於消散了些，僵硬的五指也漸漸變得靈活。
溫以寧木訥的眼神終於有了一點波瀾，她抿了抿唇，終於反應過來剛才發生了什麼事。
“沒事吧？”許諾幫她係好安全帶，側身看向她，詢問道，“要不要去醫院？”
男人冷冽的氣息撲麵而來，溫以寧下意識往後退，她果斷搖了搖頭，訥訥道：“不用了，我沒事的。”
說著，她又垂下眼簾，徑自盯著白透的指尖發呆，掩去了眼底的失落。
隻是眼尾處還泛著紅，加上她皮膚白皙，越發襯得明顯。
許諾微一挑眉，裝作沒發現她的異樣，若無其事地啟動了車輛。
車子很快駛向街道，高樓大廈在窗邊呼嘯而過。
溫以寧偏過頭看向窗外，蒙著細雪的玻璃窗倒映出她精致的側顏。
想到剛才瞥見的一幕，許諾壓了下唇角，試探著開口。
“剛才那輛車，你認識嗎？”許諾出來的時候，剛好看見瑪莎拉蒂的背影。
如果他沒記錯，那個車牌號是喬家特有的。
溫以寧搖搖頭，車的主人連下車都沒有，她怎麼可能會認識。
想到今天發生的事，溫以寧踟躕地轉過身，猶豫了半晌終於才開口：“今天的事，可以不告訴彆人嗎？”
許諾裝作不懂：“你差點出車禍的事？”
溫以寧點點頭：“還，還有聽音樂會的事。”
“好。”
“謝謝許醫生。”
小公主還是一如既往的謙遜有禮，隻是許諾卻不再滿足現在兩人的關係。
他單手握著方向盤，側身莞爾道：“以後換種叫法嗎？”
溫以寧：“嗯？”
修長的手指在方向盤邊緣上下輕點，他伸出兩隻手指：“叫我許諾吧。”許諾笑了笑，“我隻比你大了兩歲。”
溫以寧不明所以，卻還是溫順地點了點頭：“好，許醫……許諾。”
小公主的聲音嬌嬌軟軟的，像是羽毛在心尖輕輕劃過，絲絲癢癢的。
許諾唇角的笑意蔓延至臉上。
真好聽。
他心想。
.
掛斷電話，沈心語又調轉了方向返回音樂廳，隻是等她和喬衍趕到音樂廳門口時，那裡已經空無一人。
空蕩蕩的場地前隻有一幅巨大的海報，在風雪中頑強抵抗。
喬衍皺眉往四周瞟了一眼，他雙手插著兜，目光突然落在音樂廳門口的監控上。
那個位置正對著事發的地點。
他稍稍蹙眉，又聽身側的沈心語道：“剛才就是這裡的。”
她噫了一聲，踮腳四處張望：“怎麼不見人了？”
喬衍沒理會她，彎腰擰眉細看。
輪胎駛過的痕跡已經被大雪覆蓋，水泥地板上積累著一層厚厚的雪花。
天上還下著小雪，周圍人煙稀少，呼出的氣都變成了一團白霧，凝結在空氣中。
沈心語是第一次遇到這種事，事發的時候她腦袋一片空白，隻感覺到車子好像撞到了人。
她當時來不及思考，鬼使神差就踩下油門，直到駛出一段距離才發現不妥。
沈心語無聲咽了下口水，顫抖著手攥緊喬衍的袖子，哽咽著道：“哥，我不會……撞死人了吧？”
她囁嚅著雙唇說出最後幾個字，幾乎要哭出聲來。剛才天色昏暗，而且那女人是突然從台階下來，沈心語一個沒留神就撞到了人。
喬衍沒好氣地瞪了她一眼，沈心語開的車子是他之前打賭輸的，他自己都還沒開上幾天，就出了這種事。
最慘的是，那車子還是那個人的。
“現在知道怕了？”喬衍雙手插兜，徑自朝音樂廳走去，“剛才肇事逃逸的勇氣哪去了？”
沈心語追了上去：“哥……”
喬衍：“行了行了沒死人，你放心吧。”
沈心語：“你怎麼知道的？難道是因為警察沒過來抓我？”
“那又是他們已經在來的路上怎麼辦？”
“嗬，”喬衍轉身朝她翻了個白眼，下巴往出口的方向抬了抬，“要是真出了什麼事，這裡早就裡三圈外三圈擠滿了人，你還能進得來？”
沈心語：“……”好像還真的有道理的。
果然如喬衍所說，監控中的人並沒有什麼事，沈心語離開後，又有一個男人出現在攝像頭中，扶著女人離開了現場。
隻是最後離開時，男人又回頭看了攝像頭一眼。
因為下著雪，監控並不能看清兩人的麵部，隻能依稀辨彆出女人的傷勢並不嚴重。
沈心語來回看了兩次錄像，擰眉盯著錄像中出現的人，她隱約覺得裡麵的人似曾相識，可是卻怎麼也想不出來。
一直到離開保衛處，沈心語還在想著剛才錄像中的女人。
她挎著小包，木訥地跟著喬衍上了車，目光怔怔地盯著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