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以寧垂首,眸色晦暗。溫致恒於她而言,不過就是比陌生人多了那麼一層關係。
記事開始,她和溫致恒見麵的次數屈指可數。
他們之間僅存無幾的父女情,也在那場葬禮上消失殆儘。
過了許久,溫以寧終於抬頭。
麵色如初。
“喬爺爺,我不想插手,他若真的沒做過,自然會得到清白。但爺爺留給我的東西,一草一木我都不會讓給旁人。”
即便那人是她的親生父親。
溫以寧目光堅定,心中已經有了考量。她不會落井下石陷溫致恒於不義,也不會出手幫他逃脫。
聞言,喬建國頷首,顯然早就猜到她的答案:“你放心,老溫的東西,誰也拿不走。”
那些人打量著溫以寧是個女孩家,又是個活不長的,溫少卿一走,底下蠢蠢欲動的人比比皆是。
後來見喬建國出麵,才將那點小心思掐了去。雖然其中也有蠢的,比如說溫致恒,上趕著自取其辱。
桌角上的書被風吹著翻過一頁,空氣中的檀香也淡了許多。
想到之前和薛凝的幾次見麵,溫以寧微一皺眉,側身看向喬建國。
“喬爺爺,你能告訴我……他們當年的事嗎?”
薛凝在溫家是禁忌,剛開始溫以寧以為是爺爺怕她傷心,所以才避而不談,連帶著知情的傭人也清理了一大半。
溫以寧一直以為父母隻是感情不好,可是前幾次見著薛凝後,她隱約覺得當年的事另有隱情。
聽聞她的話,喬建國一怔,麵色為難,握在拐杖上的手一緊。
凝望著溫以寧澄澈空明的眼睛,喬建國黑眸閃了閃,最後還是沒將當年的事說出口。
“你爺爺守了大半輩子的秘密,他不讓你知道,自然有他的考量。”
“人呐,要往前走,彆回頭。”
那些肮臟齷齪的人與事,都是上輩人的恩怨情仇,和溫以寧無關。
她不該背負的。
……
溫以寧走後,房間又恢複了往日的寂靜,隻有暖風吹過輕微的聲音。
喬建國招手,著人上前關了暖氣,這才對門口喊了一聲。
“還不進來?”
話音剛落,門口的人影果然一動,喬衍嬉皮笑臉地推著門進屋,一臉的諂媚。
“爺爺,你怎麼知道是我?”
喬建國哼了聲,沒好氣地開口:“一大早讓人開地暖開暖氣的,連茶都是親自吩咐的,我能不知道嗎?”
“嘿嘿,那還不是怕把您老人家給凍壞了。”
“胡說八道!”喬建國吹了下鼻子,卻也沒有繼續深究,以喬衍的尿性,他沒出來搗亂,已經是聽話了。
喬建國朝自家龜孫子斜睨了一眼,沉聲道。
“無事獻殷勤,說吧,又做錯什麼事了?”
喬衍喊冤:“爺爺,我難道是這種人嗎?”
喬建國不語,淡淡地瞟了喬衍一眼,哼了一聲。
喬衍終於恢複正色,正襟危坐:“爺爺,溫家那邊,到底是什麼事啊?”
黑眸閃著光,喬衍心底止不住的好奇。喬安州都將溫致恒幼兒園的初戀情人翻出來了,也沒有查到當年他和溫以寧母親的事。
隻知道她母親是未婚先孕的。
就連那場婚事,也是溫少卿一手操辦的。
當事人好像並不關心。
“你都聽見了?”
喬衍點頭,他托著腮,眼巴巴地望著喬建國,好奇道:“……溫致恒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
“一個比你父親還荒唐的人。”
“啊?”
喬衍詫異,瞪大了眼睛,喬安州和江宜之間的事喬衍一清二楚。
他以為自己的父親已經夠荒唐極端了,沒想到世上還有比他更過的人。
“你父親是不懂情愛之人,溫致恒恰恰相反,濫情用在他身上也不為過。”
喬建國輕聲歎氣,他那好友一生坦坦蕩蕩光明磊落,唯一做錯的,就是養了溫致恒這樣一個狼心狗肺的東西。
當年若不是溫少卿及時發現,恐怕這世上也不會有溫以寧這一人了。
喬衍更好奇了:“那他和那個……薛什麼的又是怎麼回事?”
喬建國終於回身,上下打量了喬衍一眼,揚眉道:“你問那麼多乾什麼?”
喬衍打著哈哈:“我這不是關心溫妹妹嗎,她一個人孤苦伶仃的,身邊又沒有人照顧。”
要是他過去就好了,入贅也心甘情願。
喬建國讚許:“難得你有這份心。”
喬衍唇角上揚。
喬建國半眯起眼睛:“前些日子舒家那小子回國,正好可以安排兩個孩子見麵。”
喬衍唇角的笑意僵在臉上。
“上次你不是說西郊那邊的溫泉料理不錯嗎,正好可以讓以寧過去試試。”
喬衍麵無表情:“……那家店倒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