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天漸漸暖和了起來, 院子裡頭的樹椏也抽出新芽,煥發著春天的氣息。
有微醺的陽光透過窗紗, 淡淡地撒了滿屋的春色, 照亮了半個房間。
女孩懶懶地臥在塌邊,鴉羽似的睫毛覆在眼瞼下方, 微微輕顫著。
有光線落在溫以寧眼角處, 微微泛著金光。
懷中還有抱著一本未看完的,暖風的鼓動下, 書頁輕微晃動。
纖長白皙的手指動了一動,從書頁上滑落。
溫以寧悠悠睜開眼睛,睡眼朦朧之下, 纖長的睫毛中還沾染著水珠,欲墜不墜。
她懶懶打了個哈欠, 側身看向牆角邊上的鐘表。
不知不覺間,她又睡了一個多鐘頭。
身子懶洋洋的, 溫以寧撐著手肘坐起,抬頭瞥了窗外一眼。
滿園的春色, 陽光零零碎碎落了一地。
溫以寧盯著窗外看了一會,半晌終於收回目光。身上的薄毯一半滑落在地上, 溫以寧微一俯身,將毯子拉了上來。
“篤篤篤, 篤篤篤——”
門口忽的傳來細微的敲門聲, 聽得出屋外人的小心翼翼, 像是怕驚壞了裡頭人的睡眠。
溫以寧抬眸, 輕聲喚了一句:“進來。”
張媽悄聲推門而入,看見溫以寧起身,忙踱步過去,幫她穿戴好衣裳。
“小小姐剛剛是又睡了過去?”
春困夏乏秋盹冬眠。
也不知道是不是天氣的原因,張媽總覺得溫以寧最近的睡眠著實太好了些。
有時候說著說著話也見她有了困意。
見溫以寧點頭,張媽皺眉道:“要不要喚許醫生過來?”
“不用了,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溫以寧搖頭拒絕,“倒是可以不用喝安神茶了。”
張媽回道:“好,等會我就吩咐下去。”
暖意醺人,張媽起身走到玻璃窗前,將窗簾儘數拉開,一室的陽光。
房間突然敞亮了起來,溫以寧懶懶打了個哈欠,踱步回榻邊時,張媽已經將藥碗端了上來。
依舊是熟悉的中藥味,溫以寧微微蹙眉,到底還是沒多說什麼,隻一小口一小口地啜著。
見她喝完,張媽適時遞上毛巾,又將蜜餞遞了上去。
“小小姐,剛才喬家那邊來電話了。”
收好藥碗,張媽俯身在溫以寧跟前回複:“說是舒家少爺犯了事,已經被送出國了。”
“喬少爺說那不是個良人,讓你不必放在心上。”
溫以寧從張媽手上的托盤中拿起毛巾,細細擦拭著指尖,聞言,倒是抬眸看了張媽一眼,微詫:“喬少爺?”
張媽點頭:“是,剛剛的電話也是喬少爺打過來的。”
溫以寧驀地想起之前在大廳時,喬衍出去了一會,回來臉色就不太好。
她微皺了下眉尖,想來應該就是那時發生的事了。
溫以寧其實對未來伴侶沒有半點幻想,一來她身子不好,二來她父母帶給她的那些影響根深蒂固,她不可能輕易忘記。
喬建國和她提起的時候,溫以寧也隻是礙於長輩的好意不想當麵拒絕,後來見喬衍沒有介紹人給自己,她索性落了個自在。
溫以寧沒將這種事放在心上,倒是張媽有些惋惜。
“舒家原本和我們老爺也是有交情的,小的時候他也曾抱過小姐的。”
“他家也是書香世家,倒是可惜了。
溫以寧不以為然地笑了笑,搖頭否認。
“有什麼好可惜的,若是嫁過去才發現丈夫不是良人,那才是可惜。”
溫以寧站起身,緩緩踱步至窗前,垂眼望著院子裡頭的花花草草。
側身見張媽還是麵帶苦澀,溫以寧淡淡笑了下,出聲寬慰道:“張媽,我現在就挺好的。”
一個人過著生活,不用擔心拖累彆人。
唯一惱人的溫致也恒已經在戒毒所了,短時間內不可能出來。
至於她那個親生母親——
溫以寧驀地攥緊了拳頭。
眸色暗了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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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心語從國外回來後,心情倒是開闊了不少。
溫以寧原本還擔心她會受父母影響,後來發現她倒是不在意母親的離婚,不過回國後卻直接和陳言斷了聯係。
“他母親嫌棄我在外麵做個戲子,丟了他們家的臉。”
“還說我母親就是太強勢了,才會落得夫家不喜,最後離婚的下場。”
“說什麼女人就該在家相夫教子,不該拋頭露麵的。”
沈心語冷笑一聲,將陳言母親找她說的那番話模仿得惟妙惟肖。
末了,她往上翻了個白眼,嘲諷道:“都什麼年代了,還相夫教子,真當自己是侯門爵府書香世家了。”
沈心語忿忿說完,突然想起溫家也是書香門第,忙住了口,訕訕道:“對不起啊以寧,我不是說你。”
“我知道的。”
溫以寧坐在沈心語一旁,聽著她說話,她垂首啜了一口紅棗茶,溫聲道。
“陳夫人找你的事,陳言知道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