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是夜。
夜色清冷, 輕薄的月光透過玻璃窗子, 洋洋灑灑落了一地, 照亮了半個房間。
女人一身紅裙, 肩帶滑落在一旁, 露出細薄的肩膀。
她斜倚在窗角下, 披頭散發跪坐在地上，手邊還有一個倒著的酒瓶。
有酒紅的液體從瓶口緩緩流出，傾瀉而下，落了一地的酒漬。
女人半仰起臉, 就著瓶口又飲了一口酒，唇角微勾。
低笑了幾聲後，又頓覺落寞，笑意漸漸從唇邊退散，抿著唇不語。
女人抱著膝蓋蜷縮在窗角下，身子微微顫抖，雙唇囁嚅。
為什麼。
為什麼她一出現，就奪走了自己喜歡的東西。
不管是人，還是物。
黑色的手機屏幕又亮了一下，白色的亮光中, 溫以寧嬌美的容顏清晰可見。
是她之前撫琴的海報。
美人巧笑倩兮, 一抬頭一低眉，都足以勾人心弦。
溫以寧是新人, 又是陌生的麵孔, 驀地出現在張導的微博裡, 自然引起了一陣轟動。
雖然隔著麵紗，卻也沒有抵住網友們的土拔鼠尖叫，紛紛叫嚷著要張導放出視頻的片段。
底下全是仙女下凡的留言。
女人盯著屏幕，低低笑了一聲，她又低頭啜了一口酒，啪的一聲將手機反扣在地板上。
皎潔的月光之下，女人猙獰的麵孔清晰可見。
貝齒咬著下唇，隱約可見血跡滲出，雙目瞪得如銅鈴一般大小。
半頭青絲從頰邊滑落，遮掩住女人的半邊容顏。
女人跪趴在地上，掙紮著身子去撿剛才被她撕碎了的照片，無一例外都是一男一女。
或笑或低眸，舉止親昵。
女人顫抖著手撿起碎成一地的照片，紅唇顫抖。
她喜歡了那麼久的男人，連一眼都不屑給她，卻將所有的柔情蜜意都付給了另一個女人。
在她麵前俯首稱臣。
可是明明。
溫以寧有其他更好的選擇。
為什麼偏偏要和她爭搶。
女人抓著照片的手顫抖著，碎片從指間滑落。
她惡狠狠地盯著照片一角巧笑嫣然的溫以寧，忽的發了瘋，咬著下唇，使勁全力去撕毀照片上僅剩的人頭。
末了還覺得不解氣，又起身去房間找剪刀，將溫以寧的頭像儘數剪碎，直至看不清她的容顏。
碎片洋洋灑灑散落在地上，女人身子一軟，緩緩跪在地上。
唇邊帶著笑意。
真好啊。
她不見了。
他又隻有她一個人了。
她忽的記起什麼，目光急切地在地板上搜羅著什麼東西，驀地勾唇一笑，視線牢牢定格在地麵上一張照片上。
原來是一男一女相視一笑的照片，此時卻隻剩下一個男人的身影。
他正擰眉思索著什麼，眉眼間帶著愁苦。
女人低低一笑，像是找到了玩具的孩子，歡欣鼓舞地撿起照片，一臉的虔誠。
她抖著手指撫摸著男人的臉頰，唇角微微上揚。
指尖之下，是男人微蹙的眉尖。
女人低吟了一聲，似乎是得到了極大的滿足，撫著照片放在唇邊輕吻。
他那樣一個風姿綽約的人。
怎麼可以麵帶愁色呢。
不可以的。
絕對不可以的。
女人瘋狂地撫著照片上男人的眉毛，想要撫平他微蹙的眉尖，卻怎麼也撫不平。
她嗚咽了一聲，似乎要千言萬語哽在喉嚨，怎麼也發不出聲音。
瘦削的手指緊緊攥著照片不肯放鬆，女人突然想起剛才被自己剪碎的溫以寧，眸光發冷。
牙齒顫抖著，發出難聽的咯吱咯吱的聲音。
溫以寧已經奪走了她的一切，為什麼還依舊是糾纏著自己不放。
她像是魔怔了一樣找人去跟蹤那個她喜歡的男人，知道他會去演奏會，她自然也是跟著一同前往。
隻是沒想到，會看見那樣的一幕。
那個她憎恨的女人，輕而易舉地俘獲了那個男人的心。
甚至還不止一個。
她像一個小公主一樣享受著男人的頂禮膜拜，而自己卻像是一個臭蛆一樣，隻能遠遠地躲在陰暗的角落，渴望著那個男人能施舍看自己一眼。
就一眼，她就心滿意足了。
可惜蒼天沒聽見她的禱告。
反而還讓她聽見了更不好的消息。
伯特先生竟然邀請了溫以寧一起合奏，可是她居然還拒絕了。
拒絕了。
女人突然覺得諷刺，她期盼了那麼久的東西，卻被溫以寧輕而易舉就得到了，而且人家還不屑一顧。
聽見溫以寧拒絕了伯特的請求時，女人一時為自己還有希望覺得開心，可又同時覺得自己像是被狠狠扇了一巴掌。
這算什麼。
溫以寧施舍給她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