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難得見了太陽, 蒼穹之下, 有鳥雀經過, 留下一陣喧囂。
溫以寧站在窗邊,抬眼望了眼天色,許久未見日光,這會子天氣倒是正好。
手邊還有未看完的書籍, 溫以寧半眯起眼眸, 眺望窗外的春色。
張媽敲門而入, 手邊還捧著一壺剛沏好的玫瑰茶,放在胡桃木茶幾上, 見溫以寧站在窗邊,張媽俯身提議道。
“外麵天氣好,小小姐如果有興趣的話, 也可以下樓逛逛的。”
這些天,溫以寧的身子倒是好了不少,不再是手寒腳冷的,連暖氣也甚少開了。
見溫以寧身子好轉,張媽臉上終於有了笑顏,她無兒無女, 又陪著溫以寧這麼些年, 早就將她當作自己孩子看待了。
溫以寧聞言,點頭道:“也好。”
玫瑰茶還騰騰冒著熱氣, 溫以寧垂首輕啜了一口, 又將茶杯輕放在桌角邊, 起身道:“家裡有喂魚的飼料嗎?”
以往在老宅,溫以寧閒來無事便會在池子邊喂魚,因著小時候落水的緣故,溫少卿便讓人都在池子邊加了防護,以防她失足掉了進去。
雖然少了些美感,可事關溫少卿掌上明珠的平安,也無人敢說什麼。
溫以寧倒是勸過好幾回,都被溫少卿駁回了。那次溫以寧高燒不退著實給他留下不少陰影,事後自責了好久。
溫以寧還未痊愈時,他就已經吩咐人改造了。
張媽見溫以寧來了興致,忙應了一聲,吩咐人下樓拿。
這邊隻是個小花園,比老宅小了不少。已經到了春天,池子上早就破冰。溫以寧站在木橋上,俯身望著橋下隨意遊動的錦鯉,順手撒了一把飼料下去。
大大小小的錦鯉爭相恐後一擁而上,一時之間都圍在橋下。
張媽拿著傘過來,也站在溫以寧身側,幫她撐著傘,擋住了頭頂的陽光。
忽然間,有人影朝木橋邊走了過來,溫以寧徐徐抬頭,正好對上許諾一雙黑眸。
她微勾起唇角,頷首,往許諾的方向走了過去。見許諾手中果然提著藥膳,溫以寧笑道:“張媽昨天也做了這個,不過味道和你不一樣。”
她原本想讓許諾教張媽做法,可偏偏對方不讓,溫以寧昨天讓張媽試著做了一回,結果味道和許諾的大相徑庭。
許諾笑而不語,提著藥膳和溫以寧回了屋。
他隻能幫她做這些了,怎麼可能任由他人奪了去。
在外求學時,許諾也常常自己做飯,後來回了國,倒是鮮少下廚了,隻是那次見溫以寧喜歡,他才重新開始拿起鍋勺。
見溫以寧喝完東西,許諾又替她把了脈,重新寫了藥方子。
“過幾天清明節,我會回老家一趟。”溫以寧撐著下巴,坐在旁邊看許諾寫字。
黑色的筆尖一頓,差點劃破紙張。許諾一怔,捏著筆尖的手指越發泛白,他淡淡道:“嗯。”
微頓,他又道:“......要我陪你過去嗎?”
溫以寧搖搖頭。
許諾不語,低頭斂眸,掩下了眼底的一絲落寞,還有一點期盼。
是了。
他以什麼身份陪她過去呢。
明知道是遙不可及的事,他卻偏偏懷著一絲僥幸。
藥方子被張媽拿了下去,溫以寧正想起身,又見許諾重新拿了張白紙,飛快地在上麵寫著什麼。
她一愣,又重新坐了下去,隻聽對麵的男人開口道。
“我多寫幾張治療感冒發熱的放在張媽那,你到時......”
話說到一半,他倒是先停了下來,抬眼看向溫以寧,訕訕道:“隻是預防萬一而已。”
母親走後他從來都是我行我素的,何曾這麼患得患失過。
溫以寧莞爾:“我知道的。”
她托著腮,低頭看許諾寫藥方子,不知怎的,溫以寧總覺得許諾的耳垂有丁點泛紅。
她揉揉眼,想著應該是自己看錯了。
談話間,張媽敲門進屋,在溫以寧耳邊低語:“小小姐,喬家那邊剛來了電話,喬老爺子讓你等會抽空過去一趟,他有事和你說。”
溫以寧抬頭,狐疑道:“喬爺爺?”
張媽點頭:“是。”
溫以寧頷首道:“我知道了,等會就過去。”
張媽走後,許諾的情緒明顯比以前低落了不少,隻是麵子上依舊不顯,和溫以寧交待事情時一如往前。
待離開溫家,他臉上的笑意才逐漸淡了下來,緊攥著的拳頭終於鬆開,露出掌心內明顯的紅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