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第 58 章(2 / 2)

假駙馬,真皇後 雲照君 14206 字 9個月前

裴昭珩被它叫的微微一愣,低下頭就看見那小貓正在他懷裡,睜著寶石一般剔透的藍眼睛,抬頭看著他,耳朵耷拉了兩下,一副可憐巴巴的模樣。

裴昭珩還以為是因為自己不摸了,這小貓才開始跟他撒起嬌來,一邊伸手繼續順了順它後頸順滑的皮毛,一邊對內官道:“去弄些它能吃的東西來。”

賀顧聽他原來是要給自己找吃的,不是要弄死他,這才鬆了口氣。

那內官也領命道:“是。”

又關上了殿門,出去了。

很快內官便送進殿來一碗水,並上一條禦膳房剛宰了、洗乾淨剖了鱗、裝在碗裡的魚。

東西被放在地麵上,裴昭珩也把那隻藍眼睛的小白貓放了下去,道:“朕看你一直叫,想必是餓了吧?那就吃吧。”

賀小貓咪看了看眼前的生魚,保持了他作為人的最後一點尊嚴,看著那裝著魚的碗,挪著小爪爪連連後退了三步。

想了想,又有點害怕三殿下看不懂他的意思,便抬起頭來,對三殿下堅定的搖了搖頭。

裴昭珩:“……”

內官:“……”

內官還以為自己眼花了,半晌才咽了口唾沫,半信半疑道:“這……這貓兒方才是在搖頭嗎?它……是不願吃麼?”

其實都不用他問,賀小貓咪簡直就差把拒絕兩個字,寫在貓臉上了。

內官身後跟著的幾個小宮女,也是第一次見到這樣眼神靈動、貓臉上表情宛如人臉的小貓,一時都心覺稀罕,雖然皇帝就在麵前,卻也忍不住都偷偷用眼神去打量地上的小貓咪。

裴昭珩:“……”

裴昭珩:“罷了,既然它不吃,就端出去吧。”

內官領了命,喚了宮女去端碗,誰知剛端走了魚,那小貓咪卻把爪子按在了裝水的碗上——

咳,方才嚎了兩嗓子,賀顧現在的確有點渴了。

水還是想喝的。

內官看著那眼珠子骨碌碌轉的小白貓,心道,這貓這麼機靈……彆不是成精了吧?

裴昭珩的聲音帶了三分笑意,道:“水留下吧,你們出去。”

內官應了是,這才帶著幾個戀戀不舍的小宮女,退出殿門離開了。

賀小貓咪抬著腦袋看了看頭頂正盯著他看的三殿下,又低頭看了看自己爪子按住的一碗水,心道,算了,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回去,還是先彆虧待自己,口渴了就喝水,喝飽了才有力氣叫。

這便低下腦袋、兩隻貓爪抱著那個小碗,伸著粉色的舌頭一下一下的舔著喝起水來。

貓喝水喝一口就得伸一下舌頭,不僅麻煩,還有點累。

賀小貓咪喝了一會便停下來呼哧呼哧喘了兩口氣,這才又繼續喝了起來。

裴昭珩卻看的好笑,低聲道:“沒人和你搶……怎麼急成這樣?”

賀顧倒也不是急,主要是他做人時快意爽利,一向大開大合,酒都是拎起來直接往下灌的,讓他做了貓一口一口舔,有違本性,實在是急死貓了。

於是一人一貓,一個喝著水,一個就這麼看著,蹲下身來時不時給他順順後頸的貓,似乎是怕他嗆著了。

賀顧喝夠了,一邊舔爪子一邊享受著九五至尊給他順毛的感覺,舒服的直打呼嚕,眯著眼睛尋思,本以為這個夢裡的三殿下多冷淡多六親不認呢,這不是也見了隻貓就樂得折子都不批了?

可見心中還是孤獨的。

算了,既然變貓都變貓了,這夢裡的三殿下那麼可憐,那就陪他玩一會好了。

他有意逗人開心,就表演的格外賣力,許是變成貓了也不怎麼有人的羞恥感,而且眼下的三殿下也不知道他是誰,什麼露肚皮打滾讓三殿下摸著喵喵叫,什麼追著自己的尾巴打轉轉,乾起來都絲毫沒有心理負擔。

甚至還有點……咳,樂在其中。

而孤身一人在宮中度過了無數個漫漫長夜的帝王,顯然也被這隻活潑又會撒嬌的小貓取悅到了。

他素日裡一向說一不二,叫百官群臣噤若寒蟬,神色和緩的次數幾乎屈指可數,這樣一位殺伐果決的帝王,卻容許那放肆的貓在他批折子時爬上了他的膝蓋,在他大腿上打盹。

裴昭珩也隻是低頭,看著那緩緩闔上了眼睛打盹兒的貓咪,摸了摸他毛發順滑的後頸。

賀顧的確累了。

鬨騰的有點累。

他甚至沒有去細想為什麼自己變成了貓,也沒有去細想為什麼自己在夢裡還會累,更沒有去細想他在夢裡為什麼會睡著……

可他的確是在三殿下的腿上窩成了一團,懶洋洋的閉上眼,陷入了酣甜的夢鄉……

再次醒來,看見的是公主府臥房床頂的帳幔。

他先是愣了愣,繼而立刻飛快的抬起手看了一下——

五指修長,是人手,不是貓爪。

賀顧不由得鬆了口氣,看來他是回來了,果然隻是個夢而已。

日子過得飛快,轉眼之間,時已將至年關。

隻是賀顧給宗山送去的信起碼有十好幾封了,瑜兒姐姐卻始終一封信也沒回。

甚至他問姐姐回不回京城過年,姐姐也沒回。

就算是真不打算回來了,難道不應該和他這個做夫君的,打個商量麼……

賀小侯爺心中忍不住有些失落。

倒是去了江洛治災的三殿下,一封一封信的給他寫的勤快,每隔半個月就要寫封信跟他說說近日治災成效,在江洛所見所聞,甚至還給寄了點土特產回來。

賀顧雖然因為瑜兒姐姐的冷淡,有些受打擊,但還好他一向是給點陽光就燦爛的類型,他覺得姐姐就算不回信給他,也總會給皇後娘娘說一聲,回不回京城過年吧?

誰知進宮見過了娘娘才知道,長公主竟然也沒給皇後宮中報過信,說她何時回來過年。

這下陳皇後和賀顧便不免都有些擔憂起來,彆不是信沒送到吧?怎麼好好一個大活人,會忽然一下失了音訊呢?

發覺不對,陳皇後立刻遣了人,快馬加鞭去宗山探看長公主情況。

隻是宗山畢竟已經快到關外了,距離京城一來一回怎麼說也得大半個月。

可距離除夕,卻隻有短短小半個月了。

直等到除夕宮宴那一日,長公主還是沒有回京,陳皇後遣去宗山探看的人馬,也沒一點音訊。

三殿下一個月前,便傳了書回來,說因著治災之故,返京的日子怕是要耽擱,隻是沒想到長公主……竟然也沒在除夕這日回來。

冬去春來,辭舊迎新,年關到了,汴京城的大街小巷落了厚厚的雪,張燈結彩、喜氣洋洋,年還是要過的,這是所有人操勞辛苦了一年,等著盼著的新年,不會因為少了誰,便有什麼不同。

除夕宮宴也如期來了。

因著是年關大宴,能來的都是天子家眷、皇親貴戚,每年的除夕宮宴皆是不分男女席彆,一家人坐一席的。

過年的好時節,所有人都是喜上眉梢,唇角帶笑,就連一向對他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二殿下,今天都難得掛了個笑模樣,席上見了賀顧,也沒挑刺兒,反而敬了他一杯。

可賀顧這杯酒,卻喝的心不在焉。

或者說他這半個月都心不在焉——

應該也沒有哪個男子,在發現和妻子新婚後第一個新年,就得一個人孤零零的過,還能喜上眉梢的吧?

賀小侯爺心中既擔心又委屈。

他不知道為什麼瑜兒姐姐沒了音信,心中自然是難免要擔心的,還好陪著瑜兒姐姐去宗山的,都是陛下安排的禁軍,他們既然都沒傳信回來,瑜兒姐姐的安危,應當也不會出什麼問題。

好吧……賀顧心裡主要是委屈。

而且越是見到今夜宮宴上,其他夫妻出雙入對、攜手相望、恩愛非常、相敬如賓,他心裡的委屈就更上一層樓——

快半年了。

賀顧真的很想長公主。

……哪怕她隻是站在他麵前,不看他一眼,不和他說一句話,隻要能叫他看見姐姐,知道她過得好不好,瘦了沒有,也好啊……

宴上眾人言笑晏晏,推杯換盞,隻有賀小侯爺一個人惆悵恍惚,神遊天外。

正此刻,一個音調頗高的男子的聲音,忽然從席下傳來。

“陛下!皇後娘娘!不好了!”

賀顧正百無聊賴的撚著小酒杯在指尖打轉,聽了這聲音,轉目一看,發現喊話的竟然是個禁軍打扮、風塵仆仆的漢子,也不知他是怎麼進到宮宴上來的,那漢子一把甩脫了入口處侍候的內官宮婢阻攔,快步衝到了席下,朝著上首的皇帝和陳皇後撲通一聲跪下,重重嗑了一個響頭,道:“皇後娘娘,長公主殿下在宗山出事了!”

陳皇後近日來,本就有些神思不屬,今日宮宴更是心不在焉,此刻聽了這漢子的話,應了她近些時日心中擔憂的,麵色當即大變,“蹭”的一下站起身來,道:“你說什麼,宗山怎麼了?長公主怎麼了?”

賀顧反應過來,也瞬時愣住了,心臟幾乎猛地一下提到了嗓子眼。

那漢子帶著點哭腔,道:“關外一夥馬匪,不知怎麼衝上了宗山,蓮華寺裡所有活口都遭了他們的毒手,小人們到那裡時,寺中已是屍橫遍野了!”

他話音剛落,席上立時嘩然一片,陳皇後更是霎時白了一張臉,顫聲道:“你說什麼?這……這如何可能……禁軍呢……跟著瑜兒去的禁軍呢?瑜兒在哪兒?瑜兒在哪兒?!”

“都死了,全都死了,一個活口也沒留,長公主殿下……”

旁邊的皇帝忽然站起身來,怒道:“胡言亂語!你給朕住口!住口!”

隻是皇帝話音還未落,陳皇後已然眼白一翻,倒了下去,一眾宮人見狀,都是大驚失色,連忙去扶她,一時哭喊聲,叫娘娘聲、皇帝怒斥著把那個漢子拖下去的聲音,亂成一片,不絕於耳,原本平安喜樂、鐘罄交鳴的除夕宮宴,就這樣變得兵荒馬亂、人仰馬翻了。

賀顧的腦子卻是完全空白的。

隻有剛才那漢子的一句“一個活口也沒留下”在他腦海裡盤旋來,盤旋去。

他站起身來,想往前走,卻沒邁穩步子,倒是手裡的酒杯,掉在地上——

摔了個粉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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