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章 第 126 章(1 / 2)

假駙馬,真皇後 雲照君 10429 字 9個月前

第一百二十六章

蘭疏自當年隨著三殿下“出降”離宮,便許久沒有再這樣長久的替貴人守過夜了,畢竟上了年紀,精神也稍有不濟,不再像年輕時那樣熬得住,所幸三殿下也並不是刻薄苛責的主上,她與殿下又有年少的情份在,裴昭珩待她自然格外寬厚。

但今日這樣要緊的日子,宮中的內官宮婢雖多,可以前畢竟殿下沒用過,蘭疏也不放心這些年輕孩子,怕他們伺候不妥當,耽誤得登基大典出個什麼岔子,便從早到晚一日不錯眼的盯著,絲毫不敢懈怠。

直到大典散了,又安排了兩個小內官替殿下……或者如今該說是皇上了,沐浴更了衣,入夜了,她才稍稍打了個哈欠,靠在門廊下閉目養了會神。

萬沒想到,蘭疏這廂還沒閉上眼多久,便從身後攬政殿內殿裡聽見了一點隱隱約約傳出的聲音——

那聲音,像是從某個人嗓子眼裡極低處,摁捺不住逸出來的,帶著點痛苦的隱忍,又好像夾雜著幾分不易察覺的顫抖,隱約透出幾分曖昧意味。

這嗓音她十分耳熟,可卻不是皇上的。

蘭疏一怔,腦海裡很快浮現出一個人疏闊爽朗的俊俏眉目,嘴角頓時抽了抽,正此刻,後頭卻傳來一個內官的聲音:“蘭姑姑?”

蘭疏嚇了一跳,連忙轉過頭去,見是齋兒,才道:“原來是趙內官,不知……”

趙齋兒笑道:“姑姑是皇上在潛邸時,身邊便貼身得用的人,以後齋兒還要多仰仗姑姑指教,您若不嫌棄,喚我一聲齋兒就是了。”

又舉了舉手裡的托盤,道:“陛下方才吩咐的茶已泡好了,姑姑瞧瞧,這茶湯溫度可還合宜?若是沒錯處,我便送進去了。”

蘭疏臉皮顫了顫,心道你若是此刻送進去了,那才是有了天大的錯處。

但又不好明言裡頭主子此刻正在辦要緊事,更不好解釋和他辦要緊事的那位爺,是從哪兒鑽出來的……隻得乾咳一聲,顧左右而言他道:“呃……天色已晚,皇上也該歇下了,飲茶不宜安眠,我看今日這茶,便不必給皇上送進去了。”

齋兒一愣,頓時有些摸不著頭腦。

他分明記得,是皇上沐浴後親自吩咐,讓泡一盞春茶進去,怎麼此刻蘭姑姑卻……

誰知蘭疏話音剛落,攬政殿便又傳出來一聲極低的嗚咽。

這下便連齋兒也聽出來了——

那是個男子的聲音。

齋兒稍稍一愣,臉色立時變了——

他雖年輕,也是自小在宮裡長大的,是宮中的老人了,豈會聽不出來那聲音意味著什麼。

但……這可是攬政殿啊!

裡頭……裡頭……可隻有一個主兒……怎會有另一個男人的聲音,而且還是……

齋兒不敢再往下想了,抬頭對上蘭疏涼颼颼的眼神,立時嚇了一跳,這次終於不敢好奇了,道:“那……那這茶我便端下去了,有勞姑姑在此處看顧。”

蘭疏淡淡道:“今日聽得,不許外傳一個字,否則掌事可得仔細著自己的腦袋。”

齋兒嚇了一跳,連忙應是,立刻轉身一溜煙的跑了。

蘭疏歎了口氣,暗道這兩位爺可真是會挑時候玩,登基大典剛過還沒半日,一國之君便和股肱之臣白日宣……咳,好吧,倒也不是白日……

裡頭的賀統領卻不知道,他黑燈瞎火的摸回帝王寢居,已然被外頭的蘭疏發覺,且還十分儘職儘責的替他與皇上擦了屁股,他被折騰了一夜,了事時,險些沒能從禦案上直起腰來。

等到雲歇雨停,外頭已然是蟬鳴簌簌,月上中天了。

賀顧要走,裴昭珩卻不讓他走,隻是他終歸倔不過賀顧,最後也隻得妥協。

裴昭珩大約是看出了白日裡賀顧有心事,也猜到了是什麼緣由,賀顧臨走前,又再三和他說了幾次白日在慶裕宮時說過的話,神色十分認真,不似作偽。

賀顧聽了,卻隻是麵上扯著嘴角傻笑了一會,其實左耳朵進右耳朵出,沒太當回事。

或者說是,沒太當真。

倒也不是賀顧不信珩哥,隻是他今日在一片伸手不見五指、烏漆麻黑摸回攬政殿的路上,便已經想清楚了——

如今要麵對的事,他本早該意識到會發生,早該做好了心理準備,人不能貪得無厭、不知饜足,老天讓他遇見了珩哥、前世承了他的恩、重生一回,已是悲天憫人,他賀顧也該知足了。

誠然他與珩哥二人兩心相許,也曾經互相承諾過終生不娶,再不瞧旁的女子之類的話,可今日這一場登基大典,賀顧跟在裴昭珩身畔,瞧著底下烏泱泱望不見儘頭虔誠叩拜的朝臣、聽著山呼萬歲的聲音潮水一樣湧來,賀顧卻忽然恍然驚醒了——

萬裡江山,臣民浩浩,擔著這一肩重擔,要隨心所欲,談何容易?

心想事成玉裡前世裴昭珩的模樣還曆曆在目,賀顧隻要一想到那樣的人生,其實是裴昭珩真實經曆過的前世,便覺得窒息,他實在不想因自己的緣故,再叫裴昭珩替他為難。

所以今日摸回攬政殿來,翻了窗一見麵,便是赤|裸裸,不帶任何掩飾、近乎索求的吻,他感受著這人的氣息,一遍又一遍的在心裡告訴自己,賀子環,夠了,夠了,你也該知足了。

——所以當裴昭珩跟他再次承諾,說即便今日登基,他二人還是一如往昔時,賀顧也並沒再多問什麼,隻是笑著應了。

他抬頭啄了啄裴昭珩的唇角。

皇帝似乎是叫宮人侍奉著沐浴過了,身上帶著幾分透著濕意的芬芳花草香氣——

……這味道很好聞,可賀顧卻覺得不太熟悉。

清晨天光將亮,他沒等裴昭珩醒來,便自己從榻上摸了起來,又悄無聲息的穿好衣裳溜出了攬政殿——

宮裡何處有防衛關卡,哪裡侍衛多、哪裡侍衛少、又是何時巡到何處,沒人比他更清楚,賀顧也沒費什麼力氣,更沒驚動任何人,便溜到了太和門口。

天光乍破。

直等到侍衛打開宮門,他才趁他們換防轉身的空隙,恰到好處的冒了出來。

太和門前的小侍衛本來瞌睡還有些沒清醒,轉頭眼前便忽然多了一個大活人,而且不是彆人,恰是他那滿麵沉肅,傳聞中雖然年輕,卻十分不好相與的頂頭上司,霎時嚇得白了一張小臉。

“統、統領,您怎麼……”

賀統領睜眼說瞎話,義正言辭的教訓道:“我奉旨入宮麵聖,你們怎麼竟敢如此懈怠?宮門換防也不注意著些,我方才直挺挺的走進來,竟無人察覺,成何體統?這大內防衛,豈不是形同虛設?”

小侍衛聞言,立時羞慚的低下了頭,道:“是卑職……卑職方才實在是太困了,所以就沒忍住,一時沒瞧見……”

賀顧道:“下回注意啊。”

語罷便大喇喇的揚長而去了。

小侍衛在晨風中懵了一會,心道這就完了?統領不罰他了嗎?

可直到他再也瞧不見宮門外賀統領的背影,這才恍然驚覺——

不對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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