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發現房間裡沒幾個人還在睡覺,都跑出去溜達了,他帶著錢袋和幾個路上相熟的人一起出去,他們都想去港口邊,於是便選擇離海不遠的一家小酒館,要了幾個小菜,一壺燙酒,開始吃起來。
路上一直吃冰冷的乾糧,回來又一頭紮進被窩裡睡覺,見到熱菜熱酒,幾人顧不得聊天,埋頭大口吃起來。
“阿沛,要不要來莊子裡做事?”祥哥飯吃的差不多,端著酒盅喝了口酒,看著早已吃好在饒有興趣的打量周圍環境的江沛,他覺得江沛腦子靈活,又不偷懶耍滑,會是個很不錯的幫手,便有意招攬。
“祥哥,我也想跟著你混啊,可你也知道開年我要成親,到時候不給爹娘添個孫子,他們哪能讓我離開,不過祥哥放心,等我有了兒子,立馬去莊子找你!”
他當然不想去莊子裡做工,莊子離洛水鎮有兩個時辰的路程,偏僻的很像隱居在那,沒有自由,再說他總覺得糧莊背後的主人不簡單,萬一以後犯事,株連到他就完蛋了。
“那可就說定了啊,到時候你兒子的滿月酒可記得通知我!”
“一定一定!”
江沛打著哈哈,媳婦還沒娶回來呢,兒子指不定什麼時候出來。吃過飯喝過酒後,祥哥擔心陽少爺有事找他便回去了,其它人讓江沛陪他們一起去玩骰子找樂子,江沛找個借口說要給家人帶點東西回去,和他們分開了。
他想去蒲萊城區打聽一下糧價是否大漲,為了不讓祥哥他們多疑,他一直沒在他們麵前提有關這方麵的問題,說不定他們自己都不知道,還以為這是同往年一樣向糧店轉運糧食呢。
這裡不像杏花村,乾冷乾冷的。由於臨海,空氣中帶著鹹腥,濕冷濕冷的,他走出酒館,不遠處便是港口。
靠山吃山,靠水吃水,岸邊到處都是穿著利落的搬運工,幫來往的行人裝卸物品,一派繁榮景象,遠處近處都有船隻,沒想到這個時候海運這麼發達。蒲萊府位於蒲河的入海口,那以後北上或南下可以通過蒲河走水運,這樣方便許多,又節省時間。
儘管他現在已是一名男子,但骨子裡還有女□□逛街的本性,逛完港口,他又到城區的街肆上逛,這裡是沿海城市,很多小攤上賣的都是貝殼田螺製成的手工藝品,價格十分便宜。
經過討價還價,江沛給江春枝和蘭香每人買了一串貝殼打磨成的手鏈,又給清平買兩個大海螺,一共才花了十五文錢。
後知後覺的他發現作為一個男人,快逛了一個時辰的街,看到漂亮稀罕的物件,看看摸摸又不購買,惹得店裡老板看他的眼神很不對勁。江沛很無語,難道男人就不能多看一會,碰到喜歡的東西不能多摸一會嗎。
通過詢問他來到一家糧店前,準備問一下糧食的價格,他發現來往的人們隻是拉家常提了一兩句,說快過年糧價每石又漲了二十文,早知道提前多買點之類的話,並沒有掙著搶著買糧,看樣子糧價還沒有大漲,難道是沿海城市不用擔心沒吃的?
待他自己走進糧店問,夥計告訴他白米六文錢一升,小麥五文,其他的高粱大豆穀子什麼的和他們的價格差不多,經比較與洛水鎮的價格相差不大,於是他暫時放下心來。
回去後,發現園子裡原本因糧食卸下來空著的運糧車,現在又被裝的滿滿的,不過不是糧食。
江沛看到有幾輛車子被粗油布蓋著像是布匹,至於其它車子捂的嚴嚴實實的看不出來。果然是大商家啊,資源充分利用。
“阿沛,發工錢啦,快點,就差你啦!”他剛悠悠的到住處門口,就聽祥哥在不遠處興奮的大聲喊他。
“真的?!”江沛一直在擔心他的工錢,古代的老賴比現在還很,不但不給工錢,還可能殺人滅口的,這馬上就要回去了,他正要想著問問祥哥什麼時候發工錢呢。
他激動的跑向祥哥,祥哥給他指了賬房所在處,他的工錢已經領過,懷裡還抱著東家給管事發的過年福利,江沛路上碰到很多領到工錢後的工人,個個紅光滿麵,興奮的大聲說話,有的手裡也拿著發放的東西。
到賬房時人已經不多,賬房外還又幾個守衛把守,估計是擔心有人搶錢,江沛進去後看見兩位賬房先生,在隔著雕花木柵欄的長木桌上撥弄算盤算賬,算完後拿著戥子稱碎銀子。
他心中一喜,看來這次的工錢不少,還有銀子拿,來到梁朝他摸銅板的次數都屈指可數,更彆說見到銀子了。
“江沛六兩六十文,細棉布兩丈、粳米一鬥、白麵五升!”江沛不知道他們是怎麼算工錢的,但是知道肯定是比扛包掙的多,他眉開眼笑的拿出錢袋從柵欄下麵的孔洞裡接過幾個小小的銀塊和銅錢,賬房夥計告訴他物品讓要到另外一處地方領。
江沛接過來感激一笑,領完錢他便轉身向門口走去準備領其它東西,手裡握著錢袋覺得心裡特彆踏實。
“江沛!”
“陽少爺!”江沛轉身看到陽少爺從賬房旁邊的小門裡走出,他以為他隨著海船離開了呢,他忘著他眼睛裡露出疑惑,等著他的後話。
“活乾的不錯,這是你的賞錢,阿祥的賞錢我給過他了!”陽少爺難得語氣正常的和他說話,從袖袋裡拿出個銀錠遞給他,江沛看見銀子雙眼冒光,陽少爺看他那財迷的滑稽樣,忍不住笑出聲來,江沛也覺得自己情緒外露太明顯,撓撓頭,訕訕的接過銀子。
陽少爺一笑過後,又恢複他的嚴肅臉,望著恭敬的站在他麵前的江沛,猶豫一下說
“有朝一日你若離開洛水鎮來蒲陽府城謀生時,可以到祁家商號報我李雲陽的名字,到時主事可以看在我的薄麵,讓你謀一活計,養家糊口。”
江沛心裡還是有點感激的,雖然這個李雲陽是個麵攤男,拽的二五八萬似的,又與準備哄抬糧價的糧商為伍,但是對他本人還是不錯的,又給賞錢又為他找去處,他現在還沒有達到憂天下之憂而憂的思想境界,不能做到嫉惡如仇。
彆人給你臉,你得接著,不管將來去不去祁家商號,先致謝最重要,於是發自內心的十分感激的笑著說
“陽少爺為阿沛費心了,阿沛萬分感激!都不知道怎麼回報您!來……”陽少爺揮揮手,打斷了江沛繼續要說的話,像趕蒼蠅似的讓他離去。
江沛尷尬的拱拱手在眾人的羨慕嫉妒恨的目光中退出賬房,此時他也不在乎陽少爺的態度,內心雀躍非常,高興的想跳起來,手裡還捏著銀錠,他覺得比他的工錢還要多些,應該是十兩的銀錠,那他現在的家當有十多兩,要做什麼事也不會那麼捉襟見肘。
第二天還是原班人馬返回,他們的行李與發放的米糧被允許放在馬車上,這次不像上次車載量那麼重,人與牲畜都累的不行。
還有半個月就過年,大家歸家心切,馬不停蹄的往回趕。累了也不再露天住宿,直接在客棧住大通鋪,費用當然是公費。
驛幫的人要運著貨物去往蒲陽府城,莊子裡的人要回莊子,因此他們在一個縣城裡分開,江沛他們即有行李又有米糧,隻能在縣城花錢找車到洛水鎮,再從洛水鎮各回各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