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些人懷疑他貪功冒進核算不仔細,下工後趁著在江沛回院後不在賬房,把他整理出的結果,用算盤再核算一遍,發現準確無誤,這才從內心裡歎服,感慨他天生就是吃賬房這碗飯的。
和數字打一天交道的江沛,此時腦袋漲漲的,他還不知道自己用了小學生都會的算數知識竟然徹底征服了總號的賬房先生們。
累了一天本應躺在床上頭挨著枕頭立馬就能睡著的,可是他卻翻來覆去的睡不著,因為在算賬時,發現幾乎每個分號都會有一兩筆大額支出,和蒲陽的一樣,也是空白戶頭。
更讓他吃驚的是有關糧食生意幾乎處在虧損狀態,屯的多售賣的少,這祁家商號到底在搞什麼鬼,水那麼深。
難道是想造反,可當今天下承平,祁家要錢有錢,要地位有地位的,根本沒有理由要造反,唯一有可能的解釋是加入皇子奪嫡當中。
是了,如今梁太祖在位十多年,已進入暮年,說不定再過幾年就換新帝了,如果真如他猜想的,祁家可千萬不要站錯對啊,要不然受到牽連,大廈傾覆,那樣他的飯碗也要丟了。他胡思亂想著,很晚才迷迷糊糊的睡著。
當分號所有的賬房先生都趕到廣陵後,總號的賬務整理已進入最後的收尾工作,祁越對進度十分滿意,竟然破天荒的走到江沛麵前拍著他的肩膀,笑的如沐春風,不吝辭色的誇張鼓勵一番。
讓江沛自己都覺得有些飄飄然了,祁越讓他不用再管賬房的事情,收尾工作交給其它人做,要他安心得開始教習記賬新法,為防止眾人不服,影響推廣效果,讓祁進和他一起。
和教授賬房先生相比,他還是喜歡悶頭算賬的工作,簡單又有成就感。但當家人安排的事情隻有遵從的份,不能說不。
“哼,什麼記賬新法啊,從古到今用的都是現有的方法,難道他還想推翻不成,一個毛頭小子,不知天高地厚,還讓我們千裡迢迢的趕到廣陵,老骨頭都快搖碎了……”
“聽掌櫃的說這是三爺決定的,既然三爺首肯過的,想來自有妙處,而且恰逢陽春三月,來廣陵一遊,理當暢懷才對”
“是啊,廣陵春景賽天堂,但時咱們租個畫舫好好的遊賞一番……”
…………
江沛和祁進進來時,室內坐滿了人,都在嚶嚶嗡嗡的議論著這次來總號研習賬務的事情,見到他們,麵上神情各異,祁進見此,走到前麵,皺著眉頭大聲的嚴厲對著眾人嗬斥一番,房內頓時鴉雀無聲。
隨後他便嚴肅的說明大家這次來廣陵的學習任務,傳達祁越的吩咐,學完後要進行考核,如果不過關的逐出商號,不再聘用。
祁家商號的待遇那麼好,誰都不想丟了這個飯碗,於是接下來的幾天,江沛沒受到太多什麼刁難,隻是有幾個年歲較大的老賬房,不太友善。
不過他也不是吃素的,哪位對他態度不好,擺老資格,他就愛理不理,向他問的問題也含糊其辭的解釋,讓他們自己先著急,主動找他說好話,再說他也要參與考核他們的,有過分的人,最後直接判他們不過。
在廣陵的半個月,每天忙的腳不沾地,吃住都在後院,幾乎沒再出過大門到城內遊玩,越到最後,越想歸家。
離家那麼多天,不知道家裡怎麼樣了,三牛的婚期應該訂下來了吧,憑著他的手藝,小吃生意必定差不了。
隨著賬房先生們的考核結束,他在廣陵的任務也圓滿完成,待他要和眾人一起離開時,當然他腦子裡還在想著祁越什麼時候給他發獎金,早發他好早點趕回家,祁越把他喊住,示意有話要講。
令他沒想到的是,竟然問他是否有留在廣陵的想法,這是在向他伸出橄欖嗎,江沛暗搓搓的想,雖然這對他來說簡直是天上掉大餡餅的事。
但不得不拒絕他的好意,因為廣陵雖好,但他的家人暫時沒法過來,沒有家人就沒有歸屬感,而且蒲陽城有充滿煙火氣息的城南海棠巷,有祁記糧行……熟悉的種種都讓他舍不得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