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兒女兒的洗三禮還是珍珠和季氏她們來準備,即使再怎麼忙明日還是要跟上司告假一天的,孩子的洗三禮怎麼可能錯過呢。
匆匆吃過早飯,鍋碗都沒顧得洗,江沛步履生風的向衙門趕,可越是著急越容易遇到事,因走的匆忙不小心和彆人撞在一起了。
“哎吆,實在抱歉,沒事吧?!”他頓住腳步,發現和他撞在一起的是個半大的瘦弱孩子,大正月的天穿著單薄露著灰色的棉絮的破舊短襖子,正麵色痛苦的仰叉在結冰的道路上,江沛連忙把彎腰要去扶他。
“撞在哪裡了,要不要去找個大夫看看?”江沛看著孩子挺可憐的,一臉菜色有些發育不良,一時起了惻隱之心,想接濟一下。
“看大夫!”男孩聽了眼睛瞬間閃現一簇亮光,激動的盯著江沛問道,江沛點點頭。
“老爺,那是不是誰看都可以?!”江沛雖然未著官服,但青衣黑冠一副讀書人的打扮,古人自來對讀書人尊崇,因此男孩滿含希冀的仰望著他小心翼翼的試探著問。
江沛見他如此模樣,還有什麼不明白的,定是家裡有什麼人患病,急需醫治。看著眼前的男孩,便想到自己兩個可愛的孩子,多行善事為他們積福報吧。
“當然可以,你當真沒事?”
男孩立馬搖頭,表示自己無事,江沛從錢袋裡遞了些碎銀子於他。
看著銀子男孩驚詫的呆了呆,伸著雙手顫抖的接過後,忙要跪下向江沛叩頭,被他擎著胳膊攔下,讓其趕緊去找大夫,男孩感動的雙眼發紅,口中不停重複著要報答他的大恩。
“會不會趕馬車?我這裡缺個趕車的小廝,等家人病好後,你若有意向,就到江記酒館找個叫大山的人告訴他。我沒來時你先跟著做些雜事,回頭我去找你。”
江沛在轉身時,突然想到自己需要個趕車的小廝。
見他如此孝順,年歲那般小,手上磨的卻都是硬繭,可以看出是個勤快之人,到牙行買也不知道能遇上什麼品性的呢,萬一不好,又是件麻煩事,因此才出口問道。
“老爺,我會趕!俺爹以前是給人駕車的,我老早就學會了的。您放心,俺娘的病好後我就去您說的地方等著您!”男孩激動的麵目通紅,言辭懇切的大聲向他保證道。
江沛頷首笑著說讓他不必著急,活計給他留著,而後擺擺手叫他快醫館找大夫。
沒陪那孩子去醫館,江沛到衙門時沒遲到。簽到後,走向辦公的位置,開始繼續審閱賬目和資料,辦公桌自是不用他們整理擦拭,已有雜役抹的乾淨透亮。雜役見他到來,連忙恭敬的奉上茶水。
同僚顧崢已到,對江沛點頭示意後,繼續埋首伏案。
三人分工明確,各理各的事。總結說明很好寫,考慮著今晚下衙後還要向上司告假一天,怕耽誤功夫領導不高興,於是一邊查閱一邊做總結。
總結對於曾經作為辦公室文員的江沛再簡單不過。看到前朝的人口這方麵的案卷時,在朝廷修養生息風調雨順的年月裡,人口數量肯定是隨著時間的變化呈正相關,反之則呈負相關。
對田地這一塊,他認為目前查閱的卷薄沒什麼參考意義,因為梁朝相關部門的官員不可能把被一些人兼並的土地統計的那麼清晰明了,雖說四海之內莫非王土,但真正把控農民階級的往往是當地的鄉紳或者裡正,高不過縣官。
而鄉紳往往是兼並土地的主要實施人之一,上有政策下有對策,像年前他們下去丈量土地時,就有不少大鄉紳,方圓土地兼並率,高的能達百分之五十,因此卷簿上記錄的農戶所占有的土地往往具有不真實性。
當然對於這些尖銳的暫時無法解決的階級矛盾,江沛自然不會傻啦吧唧的寫的那麼直白,言語潤色後才下筆。
他負責的賦稅是商稅中的關稅,因為關稅稅收相比市稅和田稅,占比不算太大,但審閱起來相當麻煩。
雖說是同僚,關係最近,但他們又是競爭者,誰都想在上司麵前表現好。
當時分工時,李仲和顧崢故意自謙的說他倆沒有江沛的算術好,能者居之,為了整個蒲陽司的辦事效率,大家不必計較太多,理當相互協助,各自發揮長處。
江沛當然曉的二人的小心思,但礙於他們年長,又是衙門的老人,政務上有許多東西還需向他們請教,再說關稅雖複雜,但對他來說頂多是多費些時間,並難不倒他。因此也對他們的分工提議並沒什麼不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