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不羨又想起雲安的那把劍,事情好像並不是董大桑講述的那麼簡單。連糊弄人的贗品都做好了,想必是早有準備了?若是這把劍不是雲安所有,怕是到最後顧主隻能吃個啞巴虧。
林不羨鳳目一凜,又瞬間回歸平淡,這件事不能怪雲安,將心比心,如此貴重之物被掉包,換做任何人都會無法接受吧。
林不羨看了看雲安,問道:“疼麼?”
誰知剛才還鐵骨錚錚的雲安,聽到林不羨這麼問,一張俏臉立刻垮了,“哎呦”了一聲,栽倒在馬車的座位上,嚷嚷道:“真是亂棍打死老師傅,你們家的夥計下手也太黑了,被你這麼一提,我哪哪兒都疼起來了。”
“林福,火速回府!”
“是,四小姐。”
馬車再次加速,林不羨對雲安說道:“回府請郎中來給你瞧瞧,千萬彆落下什麼內傷。”
雲安撐著小桌坐起來,擺了擺手,說道:“不行不行,你忘啦?”說著指了指自己的胸。
林不羨恍然大悟,支吾道:“那,怎麼辦?”
“我估計就是點兒皮肉傷,回去你幫我擦點藥酒得了。”
“……好。”
回到林府,由儀想去請大夫,被林不羨拒絕了:“你先去拿些金瘡藥,化瘀酒送到我房裡來。”
“是。”
由儀將林不羨要的東西送了過來,看到自家姑爺隻穿著一件中衣趴在床上輕哼著。
“小姐,奴婢來吧?”
“不必了,你先退下吧。”
“是。”
在由儀進來之前雲安已經把男子半生仿生皮給收起來了,聽到關門聲,雲安坐了起來,脫掉了自己的中衣和運動背心重新趴在床上,將雪白的背部露給了林不羨。
雲安將下巴抵在枕頭上,說道:“老林,咱們有言在先啊,上藥歸上藥,你可不能對我起彆的心思,醫者父母心呢?”
林不羨秀眉微蹙,說道:“你我皆是女子,我能有何心思?”
“女子咋了……我還是拉拉呢。”雲安嘟囔道。
“你說什麼?”
“沒,你快幫我看看,我後背是不是青了,疼死了。”
林不羨坐到床邊,低頭一瞧,隻見雲安雪白的背部上交錯著六七道烏青痕跡,肩膀上還有一大片紅腫,好像是被椅子之類的東西給砸出來的。
再想想衙門上躺著的夥計,不難想象這場械鬥有多激烈,一個女子與多名男子打鬥能是這個結果,已然萬幸。
林不羨將化瘀酒倒在掌心,回憶著自己小時候扭到腳醫女說的話,醫女說:一定要將傷處的淤腫揉開,經絡痛了,就不會痛了。
林四小姐回憶著醫女的手法,將化瘀酒塗勻在掌心,撫上雲安背部的一處傷,雖說這她們都是女子,但這是林四小姐有生之年第一次這般親密地觸碰旁人的身體,不免有些無措。
“哎喲!你輕點兒!”雲安大聲呼痛,沒了外人在場,雲安也顧不得什麼麵子不麵子,她其實是對痛感非常敏感的體質,平時不小心割破手指都能疼到冒汗的那種。
林四小姐慌忙收回手,問道:“我弄疼你了?”
“不是……是,我這個人比較怕疼。”
林不羨再次按到了雲安的青紫處,用的力量比之前小了許多,揉了一會兒,林不羨感覺出來雲安不是裝的,她真的很怕疼。
自己的力量已經很輕了,可雲安還是忍不住發抖,後背上也出了一層薄汗。
林不羨沉默良久,輕聲道:“以後,不要這麼莽撞了。”
“嗯。”雲安悶悶地答應了一聲。
“遇事要想辦法智取,實在不行……也可以馬上回府來找我想辦法,你既然願意留下來幫我,我必然不會虧待於你,何必如此呢?”
“……知道了。”
“嘶!你輕點兒行不行啊?疼!”
“背上的淤腫要揉開,不然會多疼好幾日呢。”
“林不羨!你這是報複!啊,你輕點行不行啊!”雲安疼的直拍床。
“知道疼了,下次就不會衝動了。”
“林小姐,你年紀輕輕的怎麼這麼囉嗦?啊!你輕點……”
……
守在門口的由儀紅著臉,悄悄離開了。
林四小姐閨房的隔音很好,但由儀還是隱約聽到了雲安的叫聲,什麼“疼,啊,輕點……”之類的字眼。
半炷香後,雲安的呼痛聲漸止,化瘀酒的藥效散開,雲安感覺自己的背部暖融融的,仿佛泡在溫泉裡,舒服極了。
她今日起了個大早,在外麵逛了大半天,又和一群人打了一架,體力已經消耗的差不多了,就這樣趴在床上迷迷糊糊地睡著了。
林不羨喚了雲安兩聲,見對方沒有答應,背上了腫也消了,便拿過藥膏抹在雲安的背上,為雲安拉上了被子。
做完這些,林四小姐甩了甩酸麻的手,到屏風後洗了手,取了一本書坐在桌前讀了起來。
在今日之前,林四小姐從未做過這些事兒,可她就是這般儘職儘責的個性,即便不得要領,即便手已經酸了,還是堅持著將自己已經開始做的事情,做好,做完。
閨房內,氣氛寧靜。
圓桌上的燭火散發出橙黃色的光芒,林四小姐筆挺著腰身,沉浸書海。
雲安則趴在床上,玉枕擠壓著半邊臉嘟起一塊,看起來有些可愛。
夜,漸漸深沉。
便又是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