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昏定省, 林府的家規之一,但林不羨實在不想讓雲安頂著受傷的臉去給父母請安,便獨帶著裝了落紅的匣子去了。
林母沒有看到雲安還關切地問了兩句, 林不羨隻推脫說:“她今日不舒服,女兒自作主張讓她在房裡歇了, 還望父親和母親原諒。”
林威聽聞,冷哼了一聲,對雲安的印象更差了。
林母看到自家女兒拿過來的錦盒, 知道裡麵裝的是什麼, 笑意更深,在旁勸道:“過門的女婿半個兒,咱們府裡人少,日常的規矩不用太教條,一會兒,吩咐廚房給安兒做頓藥膳端過去。”
“女兒代雲安謝過母親。”
“雲安這個孩子我很喜歡, 你要和他好生相處。”
“是。”
林不羨轉而有對林威說道:“父親, 女兒有兩件事要向您稟報。”
“你們都下去吧。”林威對下人吩咐道。
“是。”
待下人全部離開,林夫人也起身往內堂去,臨走前對林不羨說道:“娘在內堂等你, 等你和你父親說完進來找娘。”
“是,母親。”
前廳隻剩下林氏父女二人, 林不羨平靜地說道:“通廣當鋪的掌櫃董大桑, 女兒想把他安置了。”
“董掌櫃?我記得他不過才…五十有六?”
“是,安置他並非年紀, 是他管理當鋪不力, 做出了違背行規的事情, 按照林府的規矩, 念在他為林府效力了三十年,便按照告老還鄉的例來處置,不做責罰。”
“如此甚好,記得要以仁德服眾的同時,時刻堅守底線,該使出雷厲手腕時決不能姑息,若是碰到為難事,儘管推脫到為父的身上,你以女子身份掌管家業已屬不易,旁支,底下的,外頭的,不知道有多少雙眼睛盯著你呢,但凡被他們找到錯處,鑽了空子,總是場麻煩。不過……”林老爺話風一轉,繼續說道:“眼下也算苦儘甘來了,過幾年你和那小子有了後,你這當家主母的位置就算是坐穩了,旁支的人再掀不出什麼風浪。”
林不羨表情如常,輕聲回道:“父親教訓的是,女兒謹遵教誨。”
“嗯。還有一件事,是什麼?”
“回父親,昨日女兒命人向從堂伯父府上遞了拜帖,約定在後天登門拜訪。女兒想帶雲安同往,父親以為如何?”
林威皺了皺眉,回道:“好好的往那邊去做什麼?是不是董大桑的事情與那邊有關?”
林不羨點了點頭,林威歎了一聲,說道:“畢竟是同宗,情分還是要顧及一些的,不過你怎麼想起帶上雲安?”
將雲安的長劍進獻給寧王的那位,名叫:林不彧,是個地地道道的浪蕩公子,性情乖張,出言輕佻,不知是不是和林不羨的八字不合,每每見麵林不彧都會對林不羨各種出言不遜,這些事兒林威是不知道的,林不羨也也不打算說,可是林不羨很抵觸去見林不彧,有個人陪在身邊總是好的。
“三從兄將一件雲安的典當物討要走了,這件東西是雲安的傳家寶物,當初雲安為了應急隻當了一兩銀子,女兒此行便是為此,思來想去該帶上雲安。”
……
兩日後,在林府秘製藥膏的滋養下,雲安眼眶和嘴角的淤青基本消失,若不湊近了看是看不出來的,吃過早飯林不羨帶著雲安登上了出府的馬車。
雲安拍了拍放在車廂內的禮盒,問道:“咱們這是要走親,還是訪友?”
假寐中的林不羨緩緩地睜開眼睛,說道:“去給你尋一個交代。”
“什麼交代?”
“三日前,公堂之上,我不是答應過你,要給你一個交代麼?”
“哦……你是說我的那把劍?不是被你們的夥計調包了麼?還沒尋回?”
“調包之事不假,事情卻並不像你想象的那麼簡單,林府自上三代白手起家,傳到我手上,已有百年光景,除我之外,每一代家主之位都由嫡長子繼承,其他子嗣在成年,成親之後,雖然不會立刻單立門戶,但多少都會得到一些鋪子或者鋪子的股份。現如今,林府雖產業眾多,旁支也不少,許多鋪子裡都有些旁支的乾股,通廣當鋪就是。我堂伯父一脈占了通廣當鋪的兩成股,他老人家最疼愛的幺嫡子,名叫林不彧,就是我的三堂兄,平日裡最愛廣交高朋,連寧王殿下都和他有幾分交情。你的那把劍就是被我的堂兄要走的,或許之中還有隱情……不過,就算董大桑再大的膽子,若是沒人給他撐腰,他也做不出這種事情來。”
雲安習慣性地摸了摸下巴,隨口說道:“家族產業多少都會出現這個問題,外戚乾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