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了飯, 林夫人又和兩位玄字輩的大師到禪房去喝茶,聊聊人生感悟,明日才是道場法會, 雲安見林不羨所居住的禪房周圍也沒什麼人,而且距離後山很近, 便主動提議道:“亦溪,我聽娘親說清虛觀後山的雲海很美,我們一起去看看好不好?你知道怎麼走嗎?”
“好, 那邊的風景的確很美, 我帶你去。”
“嗯!”
剛出禪房時,雲安還象征性地攙扶了林不羨一會兒,但雲安敏感地察覺到:這一次,林不羨明顯沒有從前那麼自然了,雖然她努力隱藏,試圖偽裝成往常的樣子, 雲安還是從最開始的觸碰中, 感受到了林不羨身體上那轉瞬即逝的僵硬,這是抗拒的表現。
雲安佯裝不覺,卻不免在心裡發出了一聲歎息, 即便是在科技發達,人性相對解放的藍星上, 依舊有人視同性之愛為洪水猛獸, 更有專門的名詞來形容這批人:恐同者。
林不羨的表現倒是談不上恐同,但雲安多想讓林不羨明白, 即便自己喜歡女生, 也絕對不是她想象中的那個樣子, 對身邊的每一個同性都抱著不可言說的心態, 更不是那種借著同性便利去伺機占便宜的人,因為自己也是女孩子,也愛著女孩子,最起碼的尊重自己還是明白的。
在同性戀的世界裡,也需要同性朋友,閨蜜和知己。
雲安卻什麼都沒有說,經過這段時間的相處,雲安已經能大概摸到林不羨的底線了,雲安知道以林四小姐的接受程度,能表現成這樣,已經是非常難得的事情了。
二人默默地走著,來到人煙稀少的後山小路,雲安主動放開了林不羨。
“這裡人少,應該不會有人看到了,咱們慢慢走,沿途的風景也挺美的。”
“好。”
林不羨今日穿著一襲藕荷色的百褶裙,裙腰齊胸,上身搭配了一件輕紗小外衫,比普遍日常款的上裝要短上一截,對襟式,漸變的廣袖,肩膀處為淺紫色,逐漸向袖口處顏色隨著變深。
肩膀上繡著一對翩然欲飛的蝴蝶,栩栩如生。
不同於平常女子,林不羨的腰間是有配飾的,左邊是一隻湖藍色的香囊,裡麵放著一塊番邦沉香木不住散發著淡淡幽香,右邊是一塊玉佩通體雪白,底部墜著大紅色的流蘇。
雲安今日為了方便登山,特彆換上了一套月牙白色的勁裝,不過為表敬重在外麵搭在了一件華麗的外衫,下擺處繡著祥雲圖案。
腰間掛著林不羨贈給她的玉佩,比林不羨腰上的那塊略大一些,同樣是雪白底色,樣式也接近,看起來倒像是一對。
雲安雖然瘦弱,但好在身高不錯,再加上半身男子仿生皮的加持,加寬的雲安的肩膀,加粗的她手臂和胸部,腹部肌肉的線條,雖然長著一張頗具女子之美的臉龐,卻隻會讓人覺得是男生女相,俊美妖嬈並重。
比起平日裡雲安穿的那些長衫,這套勁裝更能突顯她的身材,修長勻稱,消瘦卻並不單薄,三千青絲一絲不苟地盤在頭頂,長眉朗目,唇紅齒白。
與林四小姐並肩走在山路上,也絲毫沒有被對方的氣質所壓倒,反而有種相輔相成,相得益彰的和諧之感。
後山的路未經修繕,勉強能容二人並肩而行,是純粹由雙腳踩踏出來的土路,不時會指出一些植物的枝丫,每到這個時候,雲安就會甩開廣袖將枝丫打開,讓林不羨能安穩通過。
隨著腳步的移動,空氣中的水汽越發濃鬱,就連彌久持遠的香火味都淡了許多,樹木,花草,泥土的味道混合在一起,雜糅成最原始的自然芬芳,混合著水汽沁人心脾,淨化心靈。
山中很靜,偶爾能聽到鳥兒的鳴叫聲,遠離了塵世的喧囂,讓人的心也隨著寧靜下來,自然用她那無聲的力量,撫平了雲安心底的不安的煩躁。
雲安抬眼看了看萬裡無雲的天空,又沿著土路眺望到遠處,指了指蜿蜒的山路,說道:“你看,世上本沒有路,走的人多了,也便成了路。”
林不羨品味了一番雲安的話,笑道:“難怪娘親說,玄穀大師誇你頗具慧根,才來清虛觀幾天呢?就能說出這麼有禪意的話來了?”
雲安摸了摸鼻子,說道:“這句話可不是我說的,是我家鄉的一位憤世嫉俗的老先生說過的,我覺得挺有道理,就記下了。感覺很應景兒,就拿出來用用。”
“這樣啊,的確不錯。”
雲安轉頭看了林不羨一眼,說道:“其實這句話可以用在很多地方,當你……我是說,假如以後,就是我不在了以後,你遇到了一些問題,沒有先例參考又不得不做出抉擇的時候,你大可以想想我這句話,不要拘泥,路都是人走出來的。”
林不羨回看雲安一眼,問道:“怎麼會不在了?”
雲安的心頭一跳,回道:“總要分開的,我們。你……忘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