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謝。”
林不羨的這句話看似平常,實則是在敲打二人:不論發生什麼事,林府絕對沒有舍棄雲安的意思,請他們掂量著辦。
另外,這位陸狀他們也是認識的。
陸狀是徽州人,燕國的徽州是個神奇的地方,號稱:無一日不訟,那裡的百姓家家戶戶仿佛天生就通曉律法似的,六七歲就擂鼓上公堂的大有人在,這位陸狀就是其中一位。
陸狀十三歲的時候就在他們十裡八村沒了對手,收拾行囊開始周遊各地幫人訴訟,幾十年過去鮮有敗績,最後因為某些原因被林威重金聘請,來到了林府。
杜仲和胡黎在京城的時候就和陸狀打過交道,算是老相識了。
“雲公子,請吧。”
“林祿,去送送二位大人。”
“是。”
雲安他們前腳剛離開,林不羨立刻吩咐道:“瑞兒,去告訴林福,帶上林府的信物,立刻去貓兒胡同找李元,隻告訴他一個人,就說:昨夜雲安打的那個人,死了。請他有所準備,旁的一句話也不用說,速去速回。”
“是。”
李元自從被逐出李府,除了雲安外,再和林府沒有任何來往,雲安也沒有和林不羨提及過李元目前的居所,林不羨卻能準確無誤地吩咐出來。
“喜兒,你到門房去,找個腿腳伶俐的,去把陸狀陸先生請到府上來,要快!”
“是。”
“吩咐下去,今日府上閉門謝客,若有要緊事……就把客人請到父親那兒去。”
“是。”
林不羨做完一係列的部署,想了想還是往林威的院子去了,府內出了這麼大的事情,肯定是瞞不住的。
而且林不羨自身和官府打交道的經曆比較少,有些事情還是問問自家父親更妥帖,林不羨相信雲安絕對不可能殺人,那麼現在隻有兩種可能……
一是,這人被雲安打了之後,雖然沒有當場喪命,但因重傷不愈死了。
二是……危機已經來臨,有人在拿雲安開刀。
如果是第二種情況……,林不羨的臉色有些難看,那就證明雲安現在很不安全,有人應該已經派人跟蹤了雲安,否則哪有這麼巧的事情?
……
路上,杜仲和胡黎有一搭沒一搭的和雲安聊天,說看雲安麵生,從前是哪裡人?家裡還有些什麼人,有沒有什麼朋友。
聽說雲安從前做過一段時間乞丐,到了洛城以後有沒有受欺負?
還問了雲安,平日裡都去哪兒消遣,和誰一起,在洛城結交了新朋友沒有。
這看似平常的話語,每一句中都包含著調查和詢問,得林不羨之前的叮囑,雲安一路沉默,她本想告訴這二人,昨夜自己和知府家的三公子一起喝的酒,但轉念一想,又覺得自己打了人,拖李元下水太不仗義了,乾脆緘口不言。
來到府衙,還沒進大門,雲安就聽到了院內傳出的哭聲,院子裡跪著兩個大人和兩個小孩,其中一位是頭發花白的老婦人,另一位是綁著粗布頭巾,看起來三十上下的年輕婦人,她跪在地上,懷中護著兩個孩子,一兒一女,女兒大一些已經及笄了,兒子小一些,大概總角之年。
在四人旁邊,擺著一個木製的粗陋擔架,上麵躺著一個人,已經蒙了白布。
“大人,雲安帶到。”
聽到聲音,哭聲戛然而止。四人齊刷刷地轉過頭,望向雲安,兩個大人目光中的恨意裡帶著一絲忌憚,兩個孩子的目光更簡單,隻有直白,純粹的恨。
雲安被四雙眼睛盯的很不舒服,大腦空白了一陣,雲安的心裡閃過了一個可能性,雖抱著極微弱的僥幸。但雲安的臉色白了,她無法相信自己居然錯手殺了人……
一條人命官司,這是在藍星想都不敢想的事情,就發生在了雲安的身上。
李知府聞言,放下手中的訴狀,一拍驚堂木:“帶上來!”
雲安跟著杜仲和胡黎走進大堂,這才看到在知府大案旁邊還擺了一張小案,後麵竟然坐著穿著一身深綠色官袍的鐘蕭廷。
李知府清了清嗓子,低沉地說道:“嫌犯雲安,見到本府還不跪下?”
雲安抿了抿嘴,她不想跪在鐘蕭廷麵前,奈何人命官司太過沉重,隻聽一聲悶響,雲安跪倒在地,拜道:“草民雲安,拜見知府大人。”
“昨夜五更,尋街的衙役在城西一處胡同內發現了一具男屍,死者體溫尚存,推斷被害不超過兩個時辰。通過死者的遺物,判斷出死者是玉香樓的夥計趙金,本府傳喚其家人也確定了死者的身份。衙役在發現趙金屍體的附近打探了一番,有人看到,昨夜三更左右,你和死者發生衝突,是也不是?”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