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不羨點了點頭,答道:“是。”
“就算他流連青樓,你也願意為他善後?”玉纖纖問。
林不羨輕笑一聲,目光中竟透出一絲柔和,輕聲道:“相公她不過是貪玩些罷了,沒什麼不好的。”
一句“貪玩”,既反擊了玉纖纖,也明明白白地告訴了玉纖纖:無論雲安為她做過什麼,也隻是一時興起的玩樂,自己這個結發妻子都不在意,旁人就不用再說什麼了。
至於林府的大門,她玉纖纖想都不要想。
玉纖纖自然也領悟到了話中的含義,臉上一陣紅,一陣白,目光複雜地看著林不羨。
“玉姑娘,我相信我相公的為人,她即便是斥重金為姑娘贖了身,自然有她的理由和初衷,這一點……姑娘應該也是明白的。姑娘是相公的貴客,作為她的妻子,我自會以禮相待,我會吩咐下去,彆院中護院的家丁不許踏入院內半步,隻能守在牆門之外,宅內所有伺候姑娘的下人,清一色都是女子。姑娘可以放心住下,待到相公想要見姑娘的時候,也會提前幾日投遞拜帖,絕對不會唐突了姑娘。姑娘若是有任何需要,隻管吩咐給下人,一些開銷用度,全部從我的私庫走。”
林不羨篤定雲安絕對不可能對玉纖纖許過任何承諾,更不可能做過逾越之舉。林不羨雖然不能對玉纖纖言明雲安的女子身份,但她可以側麵讓玉纖纖明白:雲安與那些男子對玉纖纖的意圖是截然不同的。
適才,玉纖纖說她是被“趕”出來的,林不羨沒有追問,但能猜到:大抵是李元那邊出了變故。
也不知道是李府插手,還是其他的原因,所以林不羨才對“人是雲安替李元贖的”隻字不提,以免日後鬨大,這花魁說出什麼對雲安不利的話來。
李元畢竟是知府家的三公子,又有功名傍身,正所謂民不與官鬥,在事情沒有弄清楚之前,眼前這位花魁不宜知道更多了。
“時辰不早了……來人呐。”
“奴婢在。”
玉纖纖頹喪地靠在椅子上,望著林不羨,聽著她吩咐丫鬟安置自己的事宜,玉纖纖卻隻能沉默。
自打玉纖纖見到林四小姐的那一刻起,她腹中的計劃便儘數被打亂了,看著這張臉,玉纖纖竟然連威脅的話都說不出口,林四小姐的心思玉纖纖看的一清二楚,看著林四小姐滴水不漏地為她那個逛青樓的夫君善後,玉纖纖隻覺心口發苦。
可是她也隻能這樣,眼睜睜地看著對方一步步把事情兜圓滿,把自己圈在裡麵,連個喘息的空隙都沒給。
拋開這些不談,玉纖纖不得不承認,眼前這位林四小姐堪稱女中豪傑,至少這份波瀾不驚的心境,就是多少女子所沒有的。
談笑之間,便將危機扼殺在了搖籃裡。
說是贈彆院,不過是軟禁監視罷了,但這隨口拋出一座宅子做餌的魄力,可不是一般人能有的。
吩咐完畢,林不羨從椅子上站了起來,說道:“玉姑娘,我送你。”
玉纖纖無聲一歎,沒想到林四小姐為了她那個逛青樓的夫君,居然能做到如此地步,若是自己沒猜錯的話……她一定會“不辭辛勞”地將自己送到大門口,讓外人看到是她親自接待的自己。
玉纖纖起身,朝著林不羨行了一禮:“林四小姐如此盛情,小女子萬分惶恐,四小姐請留步。”
“來者是客,況且這府中很少來女客,能讓我送的機會本就不多。今日也算你我之間的緣分,玉姑娘便不要推辭了。”
“那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
結果和玉纖纖預料的一樣,林不羨果然將她送到了林府大門外,還命人牽來馬車,同玉纖纖一同走出林府一箭之地外,看著玉纖纖登上馬車,還站在原地目送馬車消失才回。
馬車行駛前,玉纖纖掀起了車簾,深深地看了林不羨一眼。
林不羨的身邊隻跟了兩名丫鬟,走出林府一箭之地後,街邊的小販和行人明顯多了,不少人都看到了林四小姐。
街上立了一位女子,何其乍眼?可林不羨渾然不覺,任憑旁人打量。
玉纖纖自然知道林四小姐意欲何為,她的手指一抽,鬆開了車簾,靠在車廂上,恍惚了起來,眸子泛著空洞,思緒飄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