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安徹夜未眠,天都亮了也沒等來林不羨,左想右想都覺得不放心,便換下一夜未曾脫下,沾了酒氣?的?長衫,換上乾淨的?,快步出了房間。
雲安直奔林威和林夫人的?臥房,來到門外卻被守門的管家攔住,被告知:老爺昨夜忙了一宿才剛睡下,午後還有要事處理,夫人囑咐任何人不得打擾。
“我娘子呢?”
“這個小的?不知,還請姑爺命人去找伺候在四小姐跟前?的?丫鬟問一問。”
“好的,我知道了。”
回?去的路上雲安隨便抓了個丫鬟,吩咐道:“麻煩你幫我把由儀叫過來,我在小院等她。”
“是。”
丫鬟領命去了,雲安匆匆回?到她和林不羨的小院裡,並沒有進屋,直接就站在院中等待由儀。
大概一刻鐘的?功夫,由儀回?來了。
雲安迎上前?去,問道:“你?家小姐呢?你?這眼睛怎麼了?”雲安皺起了眉,看著由儀。
隻見後者頂著一雙紅腫的眼睛,咬了咬嘴唇,回?稟道:“小姐被老爺罰了跪,在祠堂受罰呢,姑爺……”
由儀隻感覺一陣寒風從身邊刮過,雲安已經跑了出去。
由儀追了幾步,可她哪裡是雲安的?對手呢?不過幾個呼吸的功夫就被雲安甩開了。
由儀本想請雲安去求一求夫人,因為祠堂裡連個火盆都沒有,由儀心疼林不羨,更擔心自家主人病了,奈何她人微言輕的,沒有資格在這個節骨眼上去求夫人。
雲安飛奔到了祠堂,祠堂的?大門緊閉,門口連個守門的家丁都不見,雲安停在祠堂外,試探性地喚了一聲:“亦溪?”
“……我在。”
雲安沒想到林威竟然真的?如此狠心,心裡騰升起一股怒意,推門進去,徑直走到了祠堂裡間,屋內寒意刺骨,滴水成冰。
輕輕吹一口氣立即變成白煙,隻有兩盞長明燈釋放著微不足道的?暖意,冰冷陰森的?牌位前?,跪著一個瘦弱的?女子。
看到著林不羨的背影,雲安的?心猶如被針刺過,纖瘦的人兒努力挺起腰身,隻占了蒲團的一小圈,雲安解開外衫披到林不羨的身上,蹲到林不羨身邊攬住她的
肩膀,堅定地說道:“我扶你起來。”
“沒有父親的?命令,我不能起來。”
這次,雲安根本沒有聽林不羨的,直接來了一招“旱地拔蔥”抱著林不羨脫離了蒲團。
林四小姐驚呼一聲,許是怕自己摔了,順勢伸直了腿。
林不羨瘦了,這是雲安最直觀的?感受,還記得在清虛觀的?時候,雲安背過林不羨一次,比起那個時候林不羨瘦了一些。
她身上本就沒有多少肉,現在是愈發骨感了。
雲安摟著林不羨的身體,讓她靠在自己的?懷中,寒氣?籠罩著林不羨的身體,雲安緊了緊胳膊,想把自己的?體溫傳給對方。
“到底是怎麼回?事?你?爹的心可真狠。”
林不羨的表現一如既往的?平靜,答道:“歲入的銀子被劫,鐘蕭廷勒令洛城所有商戶在三日內補齊供奉,年前府內的?銀子都兌換成了銀票,一時間湊不齊一綱之數,鐘蕭廷便要求這一綱銀子由南林府承擔一半兒,其餘的?由林氏一族各個旁支均攤,出正月之前?這筆銀子必須要送到京城,扣除路程,時間已經很緊了。這半綱的供奉對旁支來說是一場無妄之災,昨夜各個分家家主集體發難,父親當眾責罵了我,讓我來祠堂思過。”
雲安聽完,氣?的?直在心裡罵人,問道:“這和你?又有什麼關係?”
“今年這一綱供奉堪稱空前,是我自作主張認繳的?,若不是這樣,即便銀子被劫,需要商戶重新繳納,南林府也不至於如此被動,更不會牽扯到分家,當然就是我的?錯了。”
“你?亂說什麼!”雲安扶住林不羨的肩膀,眉頭緊鎖,盯著她的眼睛一字一句認真地說道:“銀子不是你劫的,押運的?官兵難辭其咎,和你?又有什麼關係,這並不是你的?錯,欲加之罪,何患無辭?你?不要什麼責任都往自己身上攬,多累啊?”
林不羨發出一聲幾不可聞的歎息,答道:“你?說的不錯,但我思考了良久,這之中的確有我考慮不周的地方,我錯在……明知道自己的?地位已不如從前,還想著兵行險著,正是我心有所求,才會被人擊中軟肋,若是我不動氣,也就不會有今日罰跪的結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