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到正廳,從裡麵傳出一陣悠揚的琴聲,李元朝雲安揚了揚眉,說道:“這?首曲子?叫‘遠客歸’,纖纖姑娘心思?玲瓏,這?首曲子?是專門歡迎雲兄你的。”
“纖纖姑娘,雲兄來了。”
琴聲漸止,房內傳出黃鶯般的聲音:“快請進?來。”
推門而入,房間裡暖融融的,一股熱氣夾雜著熏香的味道沁人心脾,雲安深吸一口,讚道:“好生雅致。”
正廳的布置令雲安眼前?一亮,不同於林府的外?部?奢華內部?簡約的風格,宅子?交給玉纖纖後,風格也變了。
玉纖纖的正廳正牆並沒有懸掛匾額,對聯,字畫之類常規的東西,而是嵌了幾個四方木格,然後在?牆前?擺放了兩個小幾,上麵擺著花盆,盆裡中?了些藤蔓植物?。
植物?生長到牆上,攀爬到木格子?裡,經過簡單的修剪,形成了一副天然的風景畫。
正廳左邊放了幾個架子?,上麵擺了一些書?,還有專門放樂器的地方,玉纖纖正坐在?一座古琴後麵,笑盈盈地看著雲安。
在?琴台的右邊,又是一個半開放的玄關,後麵用木板鋪設了類似榻榻米的東西,上麵擺了茶台,棋盤。
比起正中?間常規待客的位置,這?榻榻米更像是會客室。
許是在?年裡,玉纖纖今日的衣著風格很喜慶,還戴了一方大紅色的麵紗,雲安和玉纖纖對視一眼,隻是有些恍惚,心中?卻不再有任何波瀾了。
就像是看到了一位老同學,或者好久不見的朋友一樣,雖然忍不住多?看了幾眼,卻沒有任何彆的念頭。
雲安主動收回目光,端起手臂行?了一個平禮,說道:“來的匆忙,未曾遞上‘飛貼’還望纖纖姑娘莫要?怪罪。”
“雲公子?哪裡話,雲公子?是鄙舍的貴客,未曾遠迎,還望公子?莫要?介意才是。”
“你們倆快彆客套了,過來喝茶。”
李元放下禮物?,大大咧咧地走到茶台那?邊,脫掉鞋子?選了一邊趿坐,拍了拍身旁的位置,說道:“雲兄快來,纖纖姑娘的茶藝極佳,今日你是有口福了。”
雲安對玉纖纖比了一個“請”的手勢
,待玉纖纖在?李元對麵坐定,雲安才脫下鞋子?,先是站到李元旁邊,抖了抖廣袖,又托起衣襟下擺,規整趿坐,並用衣襟下擺蓋住了自?己的雙腿,一雙廣袖一左一右鋪在?腿上,標標準準的趿坐禮。
這?可是雲安在?教?自?己禮儀的那?位老先生處習來的,第一次看到老先生示範的時候,雲安覺得特彆有風骨,隻是一直沒有機會試試。
玉纖纖是雲安構建小林府的一張底牌,立威不必非在?必要?時,也沒必要?用武力,自?己曾經是“乞丐”的事情估計玉纖纖肯定也知道,雲安借此告訴玉纖纖和李元,士彆三日,自?己已非吳下阿蒙。
果然玉纖纖多?看了雲安幾眼,李元直接側過身子?打趣道:“嘖嘖嘖,果然京城是個好地方,雲兄如今的舉止,說是世家大族的貴公子?也不為過。”
“空穀兄謬讚了,不過是學了幾日禮儀擺了。”
“瞧瞧,連說話都文縐縐的,你不從仕真是可惜了。”
“你快彆打趣我了,也不怕纖纖姑娘笑話。”
玉纖纖收回目光,用竹製的勺子?從一旁的竹筒中?舀了水,倒在?水壺裡,將水壺座在?了泥爐上。
李元忙說道:“這?水可珍貴,是纖纖姑娘收集的無根之水,總共也就這?麼幾桶,我平日裡過來都喝不到。”
雲安的心頭一動,想起林不羨來,她也曾在?辭舊迎新之際給自?己煮了一杯這?樣的茶,她現?在?需要?自?己的保護了,自?己絕對不會讓她失望。
水燒開還有一會兒,雲安暗自?忖度,玉纖纖也不算是外?人,時間緊迫,不如就抓緊說了吧。
雲安輕笑一聲,說道:“空穀可知山明水秀的好去處?”
“怎麼,雲兄要?出門遊曆?”
“不是,我是打算找個好地方買個宅子?。”
“哦?這?倒奇了,林氏一族的客棧遍布各州府,雲兄何必花那?份冤枉錢?”
“哎……空穀有所不知,我這?是想為自?己打算打算,我怕過了這?個年,林府就沒有我的容身之地了。”
“此話怎講?”
“我今日魯莽,做了一件糊塗事,怕是得罪了嶽父,不日就要?被掃地出門了。”
“
何事如此嚴重?雲兄快說來聽聽。”
“就昨日,除夕守歲,年夜飯吃的好好的,快要?到子?時了,衙門裡突然來人把嶽父給請走了,個把時辰才回來,把我家娘子?也叫去了,一夜都沒回來。晨起我一打聽,我家娘子?居然被罰跪了!我衝到祠堂一看,果真如此。而且那?祠堂冷的,滴水成冰。娘子?就在?那?兒跪了一夜,我腦門一熱就把娘子?扛回了房間。”
“咳咳。”李元攥著拳頭抵住嘴唇輕咳幾聲。
玉纖纖也蹙了蹙眉,又垂下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