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不羨嗔了雲安一眼,道:“這是我的職責所在,咦……?”
林不羨看到了雲安放在她書房裡的那些“破爛”也看到了書房裡多出的那台瑟。
“這些……是什麼?”
雲安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道:“這些都是我淘來的寶貝,之前藏在彆的地方了。”
“寶貝?”林不羨都不用去觸碰,隻粗略掃了一眼就知道雲安所謂的寶貝,是些粗製濫造很普通的東西,尋常百姓家裡都不止一兩件,有什麼可寶貴的?
看到林不羨詫異的目光,雲安的老臉一紅,揉了揉鼻子,嘴硬道:“反正說了你也不懂,這都是寶貝!”
林不羨笑而不語,走到古瑟前,隨手撥弄幾下,悅耳的聲音便傳了出來,林不羨笑道:“你把它藏在哪兒了?我還以為它已經被你賣掉了。”雲安那些“寶貝”都是小物件還好說,這麼大一台瑟,雲安究竟藏在了哪裡?
“可彆瞧不起人啊,我是那種人嗎?”連聘禮都賣?
林不羨心情不錯,便打趣道:“最近好多了,剛入府的那會兒就是一個財迷,娘親隨手給的紅包都能讓你高興半天,笑的合不攏嘴。”
“君子愛財取之有道!誰不喜歡錢啊,我……我又沒偷,也沒搶的。”
“生氣了?”
“才沒。”
“你怎麼想起來把你的‘寶貝’還有藏起來的古瑟都搬到這裡來了?”
“想來想去還是你的書房最安全了,以後我的寶貝都藏你這裡好了。”
林不羨莞爾一笑,坐到古瑟後麵,柔聲道:“彈首曲子給你聽。”
“好!”
古瑟在藍星已經失傳了,她的音色美妙悠長,與古琴相似,還有一種……類似揚琴的質感,很是悅耳。
雲安不知道林不羨談的是什麼曲子,但並不影響雲安對美好的欣賞,伴隨著悅耳的琴音,看著林不羨優雅的姿勢,青蔥玉指不住彈動,每次抬起手腕都是一樣的高度,簡直就一幅畫。
一曲終了,雲安撫掌讚歎:“真好聽,這首曲子叫什麼名字,真好聽!”
“《折柳》”林不羨報出了曲名,有些遺憾地說道:“可惜這幾年太忙,連練習的時間都是奢侈,指法生疏了不少。”
雲安心頭的那根弦被狠狠地撥動,在藍星“折柳”有兩種通廣流傳的含義:其一,《堅瓠廣集》中有雲:“送行之人其無他枝可折而必於柳者,非謂津亭所便,亦以人之去鄉正如木之離土,望其隨處皆安。一如柳之隨地可活,為之祝願耳。”
說的是柳樹隨地可活,祝願離彆之人能隨遇而安,適應他鄉生活。
其二,《詩經》中有雲:昔我往矣,楊柳依依,今我來思,雨雪霏霏。
因柳與“留”同音,“折柳”表示挽留之意,也有不忍離彆,戀戀不舍之意。
雲安更認同後者的解釋,也不知道在燕國,“折柳”之意,是否與藍星一樣。雲安望著林不羨,心中蕩漾著異樣的情緒。
這個克幾守禮的女子……就連表達不舍都能如此婉轉。
“亦溪。”
“嗯。”林不羨沒有抬眼,白皙的臉頰透出淡淡紅暈。
看著這樣的林不羨,雲安的心中愈發柔軟,她突然懂了,林不羨彈完一曲後,突然轉移話題說“自己好久不練”其實隻是為了掩蓋她的羞澀。
雲安眼底帶笑,她又豈能忍心破壞這份美好?思索片刻,雲安也找到了一首既應景兒,又能表達心意的句子來。
雲安向前走去,立在古瑟之前,抬手輕輕掃過琴弦,柔聲道:“樓前暗綠分攜路,一絲柳,一寸情。”
……
林四小姐的臉猶如兩片火燒雲,在雲安溫柔的注視下,她如小鹿般無措,懵懂。
最終林四小姐抬起手臂,以垂下的廣袖遮住臉龐,隻露出光潔白皙的額頭和墨黛的柳眉。
雲安無聲地笑了起來,心中的那杆天平,終於有了答案。
或許早就有了,隻是雲安一直不敢去看,拖到今日……方才有了勇氣。
雲安等了一會兒,對林不羨說道:“亦溪,我有件事情,想和你商量一下。”
林不羨這才“不情願”地放下了袖子,起身坐到書案後,說道:“你說。”
雲安覺得這樣的林不羨好可愛,她也不想再給對方多度的“壓迫”搬了個凳子坐在林不羨的斜對麵,說道:“過幾日,大概等玄一道長徹底脫離危險之後,我想去一趟淟州。”
“你想去看看番邦船隊?”
“嗯,想和你一起去,你看看能不能協調一下,大概需要幾個月的時間。順便帶上花魁們,見見世麵。畢竟留給我們的時間也不多了……小林府的計劃勢在必行。”
“說的是。”
“可是你爹又把家族的管理權給你了,你能抽開身麼?不然的話……我自己先去也行。”
“我和你一起去!我是說……嗯、白大夫說劉姨娘大概在五月份前後生產,在這個節骨眼上父親把管家權又給了我,他心裡頭定有諸多不情願,我若提議和你出門,他樂見其成,劉姨娘真生了兒子,父親勢必會有所作為,不如趁機給了他,免得到時候難看。畢竟還有母親,我也不想和父親鬨的太僵,著手充實小林府才是上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