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不羨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將空氣中的芳香攫取到肺裡,活了二十一年,林不羨從來沒有以如此姿態在野外出現過, 林府的馬車車廂外表樸實無華,內裡大都用了些檀香木打在車廂裡, 再加上每輛馬車都有香爐, 隻要有人坐在車廂內,熏香就不會斷,想要聞到這種自然的氣息本就是一件難事……
“小姐……真是的, 都被姑爺給帶壞了!小姐從前可不是這樣的!”車廂內的由儀看著林不羨, 憤慨又悲傷地說道。
由儀的眼眶都紅了, 看得出她是真心替林不羨感到著急, 由儀覺得自家一向端莊賢淑的小姐變了, 從前雖然迫不得已拋頭露麵, 可是分寸卻拿捏的明明白白, 從不逾越雷池半步。
這三年, 由儀陪著林不羨在一同“拋頭露麵”她覺得自己是在用命守護林不羨的, 她是下人,是奴才,顏麵什麼的不重要, 隻要小姐好就行。
可是,林不羨和雲安騎馬的事情,超過了由儀的接受極限,她怎麼都接受不了。
雲安耳聰目明,隱隱聽到了由儀的聲音,她緊了緊摟著林不羨腰身的胳膊,柔聲問道:“怎麼樣, 有沒有適應一些了?”
“嗯。”林不羨微笑點頭。
“那……要不要試試策馬揚鞭,禦風而行的感覺?”
“可以嗎?會不會摔下去?”這畢竟是林不羨的第一次,她對自己有些沒信心。
“彆怕,有我呢。”
“好……”
“來,往我懷裡靠,把重心放低一些,雙手抓著我的胳膊,放鬆……”
林不羨依言照做,又聽雲安問道:“準備好了嗎?”
“……好了。”
“駕!”雲安一甩馬鞭,隨著馬兒的一聲嘶鳴,以及林不羨咬著嘴唇也關不住的驚呼聲,馬兒如離弦之矢,飛馳起來。
“你們在後頭慢慢走,不用跟過來,我們在前麵等你們!”雲安喊了一聲,算是把後麵的安排交代了。
幾位護衛對視一眼,遵從了雲安的決定。
自從雲安上次打贏了他們,又恩威並施了一通後,這些人對雲安的稱呼就變了,改為“公子”,雖然出門在外這麼稱呼比較妥帖,但從另一個角度看,這無疑是雲安本人的一種認可和尊重,與林府無關。
馬蹄聲聲,雲安很快就拉開了和隊伍的距離,這下林不羨肯定聽不到由儀的聲音了,難得林不羨的興致這麼好,雲安不想讓由儀敗壞了林不羨的興致,更不想讓她們主仆再因為自己生了齟齬。
眼下正值用人之際,由儀到底是自幼服侍在林不羨身邊的人,即便是組建了小林府,林不羨身邊的人也不易大動,瑞兒要走了……由儀便格外重要了。
“怕麼?”雲安問。
林不羨咬了咬牙,勉強答道:“不怕。”
“籲!”雲安一勒韁繩,馬兒慢了下來。“你第一次,咱們還是彆太猛了,顛的太狠明日該腰疼了,體驗體驗就好。”
“嗯。”
前麵出現了一道小溪,溪水潺潺流過,雲安一夾馬肚來到溪邊,讓馬兒喝喝水。
正值午時,陽光照在平靜地水麵上,金光閃閃。
雲安問林不羨:“想不想聽首曲子?”
“你會唱曲兒?”林不羨半轉過頭,驚喜地看著雲安。
“突然想到一首,在老家聽過的,彆人唱的……看著這溪水不知從何處來,不知流到何處去,安靜卻不停歇的景色,突然覺得這首曲子,很適合。”
“洗耳恭聽。”
雲安清了清嗓子,臨開口的一瞬突然有些緊張,第一個字就跑調了,不過她安慰自己林不羨沒聽過原唱,硬著頭皮唱了下去:“我要,你在我身旁,我要,我為你梳妝。這夜的風兒吹,吹得心癢癢,我的姑娘。我在他鄉,望著月亮……”
雲安將不太合適或者這個時空還沒有出現的詞都改了,她的聲音很輕,就像眼前的這條小溪一樣,涓涓流過,沁人心脾。
一曲終了,天地間再次恢複了寧靜,偶爾能聽到溪水的聲音。
林不羨默默地倚在雲安的懷裡,輕紗之下的臉頰已然紅透,即便雲安努力改掉了許多字眼,這首歌聽在林不羨的耳中依舊可以歸類到:“淫詞濫調”裡麵,此等靡靡之音,林不羨從未聽過。
可是,雲安的聲音那麼好聽……
林不羨能感受到,雲安唱的好認真,絲毫感受不到聲音中有任何旖念,明明是令人羞恥的詞,為什麼她可以唱的這樣溫柔悠揚?
……
薈兮將手帕遞給越想越想不通,已經哭起來的由儀:“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