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西風樓出來,雲安的腳下也有些漂浮,此已是華燈初上,李元徹底醉了,掌櫃的派了馬車把人送了。
“燒刀子”的雅間裡,桌上地下,酒壇子隨處可見,雲安了一個酒嗝,耳邊蕩起李元醉酒後哀傷地傾述。
……
“我真羨慕你啊,秉初……”
“能和傾慕的人相守一生,何其幸哉?”
“秉初,你說這就是命嗎?我一朝發奮隻為能迎她入府,白首偕老。萬不想最後的結局竟會是這般模樣。”
“人人都羨慕我這探花郎,可誰又知道我心中的苦楚,要是一早就能知道會是今這般下場,我不如就一直做那個縹緲樓裡的浪蕩子。”
“秉初啊,秉初……要不是有她相伴身旁,不安慰,勉勵我,我未必就能登科一甲。”
雲安和李元雖然認識的年頭並不長,到底有患難的真情,再加上玉纖纖和李元的事情,雲安也算是一個見證者。
幾壇酒下肚,李元便再沒了之前的成熟穩重,抱著酒壇哭的稀裡嘩啦。大概他也料到了自會這樣吧,不然又何必包場後選了二樓隱蔽的雅間呢?
雲安雖然同情李元,但她畢竟能看到深層的真相,隻能用“福禍相依”來安慰李元。
在李元看來,他和玉纖纖之以開,儘是造化弄人,這遺憾足夠他緬懷一輩子。可在雲安看來,從一開始玉纖纖就不可能和李元有結果……如果玉纖纖真的是空旅人的話。
玉纖纖有無數方法可以甩掉李元,就比如她寧願千裡奔赴雍州嫁給寧王做妾,也要避開李元……雖然雲安不知道這件事李元聽到的版本是怎樣的,能讓他連半句抱怨也無。
而玉纖纖那些謂的“勉勵”大概也隻是洞悉曆史之後的決定吧……
最後,李元的情緒逐漸穩定下來,雲安趁機勸李元說:“‘棄我者昨之不可留’,我知道關於這件事你有很多遺憾,但覆水難收的道理你要明白。雖然這麼說有些不近人情,但我覺得……你其沉溺在,不如好好看看當下。你已經成親了,那姑娘無罪無錯,你怎忍心讓她承擔這些莫名的東西?你口口聲聲說你羨慕我,但其實你最清楚我和我家娘子是如何走到一起的,在最開始的候,我可是連陌生人都不如的狀態。一見傾心的結合固然好,可這世上絕大多數的姻緣都不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為何有的能舉案齊眉,有的卻同貌合神離?都是自‘修’來的,你現在剛成親,好好對待你的發妻,未必不能收獲一樁好姻緣。如果你一直這麼下,被你夫人察覺了,說不定會演變成兩個人終身的不幸。”
雲安也不知道自的話李元究竟聽進多少,她說完這些以後,李元沉默良久,然後醉倒在了桌上。
其實雲安的中心思想隻有一句話——珍惜眼前人。
她隻是憐惜那個被當做棋子的暮雲氏姑娘,也是希望李元不要再一步錯步步錯,把這麼簡單的道理掰開揉碎了,一點點滲透給李元。
此雲安的心中,思念起那位屬於她的眼前人了。
朝著客棧的方加快腳步,火熱的心臟仿佛隻為了她而跳動,李元的當局者迷,加讓雲安明白了自和林不羨這般順利地走在一起,兩情相悅,是多麼幸運的事情。
歸心似箭的雲安,全然沒有發現一個身影從雲安一出西風樓就跟上了她,今風和麗並無揚沙,那人的頭上卻裹著厚厚的圍巾。
隻不雍州的確有人習慣這樣扮,即便沒有沙塵也會戴著圍巾,那人自然也沒有引起什麼注意。
雲安到客棧和掌櫃的微笑招呼,三步並作兩步上了樓梯,林不羨聽到敲門聲放下手中的書卷,她知道是雲安來了,不比她預計的辰要晚了一些。
拉開房門,撲麵而來的是凜冽的酒氣,雍州的酒就像這裡的風土一樣烈,熏的林不羨咳嗽了幾聲。
雲安見狀連忙用廣袖遮住了半邊臉,歉意地說道:“抱歉,和空穀聊的忘情,多喝了幾杯……不然我先出漱漱口?”
林不羨拉著雲安另一隻胳膊的袖口,將人拉進了房中,一邊說道:“外頭天都黑了,你到哪兒漱口?我泡杯茶給你……”
雲安咧嘴一笑,喚道:“娘子~”
二人私下,雲安從不會這樣叫林不羨,林不羨卻並未覺得有何不妥,溫柔道:“怎麼了?慢些走,我扶著你……想喝什麼茶?”
“都好,我沒喝醉。一會兒就醒酒了。”
“坐好,我燒水。”
林不羨把雲安安置到椅子上,轉身要燒水,雲安看著林不羨窈窕的背影突然心口滾燙……
有些事,不是沒想。
而是……越是愛,便越不想就這樣唐突了對方,雲安了解林不羨的自持和克製,她充地尊重林不羨的這些特質,她對林不羨的感情裡除了愛情,有敬重。
在雲安的心裡,女孩子的第一次是寶貴的,她一直都想給林不羨一份好的憶,絕不是在這不知道多少人睡的客棧裡。
讓林不羨委屈住在這裡,雲安已經很愧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