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岐走到了孫沐泉
聽錯了,他和慶王的事涉及皇室隱私,景和帝這是不顧皇家體麵了麼?
李越恭送景和帝離開,擺了擺手,兩個青衣衛如狼似虎衝了上去,堵嘴,擒手臂,踢腿彎,三個動作一氣嗬成,不可一世的威遠侯孫沐泉“噗通”一聲跪倒在地磚上。
李越做了個手勢。
那兩個青衣衛拖著孫沐泉離開了。
李越進了禦書房,向景和帝回話。
林岐正立在禦案前看一幅畫。
這幅畫有些年頭了,筆力稍弱,筆觸稚嫩,畫的是月下村莊。
李越稟報道:“啟稟陛下,已經把孫沐泉關入青衣衛大牢,今晚開始審問。”
林岐沉聲道:“命人通知威遠侯府。”
又道:“你去臭水巷見孫浴泉,和他好好聊聊,勸他與周氏和離。”
他親信雖多,這些事涉及他和似錦的隱私,隻能讓李越去辦。
李越答了聲“是”,自去安排此事。
似錦先去金石街的吳記砂鍋店,和春劍素心一人吃了一砂鍋雞湯米線,又逛街買了些禮物,然後去福康布坊呆了半日,和掌櫃聊了聊生意上的事,跟著汪大嫂一起看了看布坊收留的女織工,眼見著到了傍晚時分,天黑蒼蒼了,這才去了梧桐裡周府。
周夫人閒來無事,正在惠暢堂彈琴,聽王媽媽說大姑娘回來了,眉頭微不可見地蹙了蹙,道:“她回來做什麼?去外書房見老爺沒有?”
王媽媽扯起嘴角,滿是譏諷笑了笑,道:“大姑娘回來,指不定又要求老爺什麼,總不能是打秋風?”
又道:“她還沒去見老爺,直接來見您了。”
周夫人取下指套,吩咐水芝把琴收了,道:“王家的,請大姑娘進來吧。”
似錦進了惠暢堂明間。
素心和春劍捧著禮物跟在後麵。
惠暢堂明間內點著赤金枝型燈,滿室光明,擺設簡單清雅,熏籠裡燃著寒梅香,暖融融的。
周夫人梳了個圓髻,插戴著一支白玉蓮花簪,穿著月白繡花褙子,係了條寶藍緞裙,正坐在錦榻上,姿容清麗,氣度雍容,輕輕撫摸著懷裡雪白的獅子貓,一雙清淩淩的眼睛打量著周似錦。
她這庶女看來在威遠侯府過得還不錯,戴著全套的銀鑲翡翠首飾,衣飾貴重體麵,氣度從容,而且比先前更美麗了,果真是嫁得不錯。
似錦每次從華麗陰暗彌漫著檀香的威遠侯府出來,進入清雅簡約的周府,總有一種再世為人的錯覺。
周夫人牽了牽嘴角,微微一笑:“你父親在外書房裡。”
她叫王媽媽上前:“王家的,你帶著大姑娘去外書房,看老爺有沒有時間見她。”
似錦有些難堪,低下頭沒說話。
嫡母總是這樣,明明她也是爹爹的女兒,嫡母卻一直把她當外人看——女兒去見爹爹,也得看爹爹有沒有時間見!
周胤剛送走客人,正在書房內品茶放鬆,聽孫媽媽說大姑娘求見,忙道:“快請她進來。”
不待似錦行罷禮,周胤打量著她問道:“這麼晚回來,有什麼事麼?是不是孫浴泉欺負你了?還是缺錢了?”
似錦起身道:“孫浴泉還沒從洛陽回來。我如今不缺錢。”
周胤又問她:“怎麼瘦成這樣了?不會是想著京中流行清瘦,非要不吃飯吧?”
似錦抬頭看著爹爹,低聲道:“爹爹,我吃不下飯。”
周胤歎了口氣,道:“不是爹爹不給孫浴泉升職,他升任現職沒兩年,又不是能吏,這時候升他的職,其實對他不利。”
似錦在圈椅上坐了下來:“爹爹,我不是為孫浴泉回來的。”
又道:“爹爹,我好餓。”
周胤原本還有一大篇話預備教育似錦,被她這句軟軟的“爹爹,我好餓”全堵回去了,吩咐孫媽媽:“似錦愛吃麵,讓廚房給她下碗澤州臊子麵,配幾樣小菜送過來。”
麵沒多久就送來了。
是蘇州麵。
蘇州麵“寬湯,硬麵,重澆頭”,十分清淡美味。
可是對吃慣西北臊子麵的似錦來說,蘇州麵過於清淡了,她吃不慣,再加上心情不好,似錦吃了兩口就吃不下了。
看著女兒用筷子挑著麵,卻不往嘴裡送,周胤知道她吃不慣蘇州麵,歎了口氣問孫媽媽:“不是說讓下澤州臊子麵嗎?怎麼煮了蘇州麵?”
孫媽媽低著頭沒說話。
似錦卻知道管廚房的人是周夫人的陪房陶媽媽,忙道:“爹爹,我不挑食,蘇州麵很好吃。”
她又吃了一口麵,卻還是食不下咽,便道:“爹爹,我想回我原先住的蘭庭看看。”
周胤臉上一陣尷尬:“似錦,蘭庭......如今你兩個堂妹在住。”
傑--米--噠.
似錦歎了口氣,勉強笑了笑,道:“爹爹,那我回去了。”
她起身褔了福,退了出去,又去惠暢堂給周夫人辭行,然後登上掛著氣死風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