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錦轉念一想,覺得實在是不方便,便道:“還是算了吧,我有些累,想回去歇歇。”
林岐眼睜睜看著似錦起身進了後門。
片刻後,李竹出來,給林岐行了個禮,搬了錦凳等物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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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岐默然片刻,叫來李涵吩咐了幾句,讓他好好守著宅子,保護似錦,有事迅速派人進宮稟報,然後才帶著李越離去了。
似錦回房洗了臉,吃了午飯,便在樓上睡下了。
得知小鳳凰還活著,她睡得極安穩,連夢都沒做一個。
一直到傍晚時分,似錦才醒了過來。
她讓素心在河邊支了畫架,鋪上了鵝溪絹,開始作畫。
如此過了幾日,似錦終於把這幅《梅溪春景圖》畫好了。
把畫裱好後,似錦又吩咐管家李青出去買了些上好的筆墨紙硯,用箱子盛了,先讓小廝去打聽,確定尚書周老爺回了周府,這才乘坐馬車回梧桐裡探親。
惠暢堂正房內,周夫人正和娘家姐姐忠順伯夫人說話。
忠順伯夫人想讓周夫人出麵,讓擔任吏部尚書的周胤給忠順伯蔣長青安排一個肥差。
周夫人很少乾涉丈夫政務,一直不肯答應。
今日忠順伯夫人一來,就開始大談當年姐妹在閨中的往事,又說起了如今過日子的煩難,說著說著哭了起來。
見一向剛強的姐姐哭了,周夫人到底動了姐妹親情,隻得道:“我晚上見了子承,試著和子承提提這件事吧!”
忠順伯夫人能屈能伸,忙道:“那就拜托妹妹了。”
又道:“我們闔府都指著妹妹你救命呢,伯爺再沒進項,我就要典賣陪嫁的田產和房產了。”
周夫人正要說話,丫鬟進來通稟:“啟稟夫人,大姑娘回來看老爺和夫人,正在二門外候著。”
周夫人不願意見似錦,淡淡道:“就說我再見客,讓她去外書房見老爺吧!”
她不喜歡周似錦,想必周似錦也不喜歡她這嫡母,既如此,何必常常見麵虛以委蛇。
丫鬟答了聲“是”,自去傳話。
似錦早習慣了嫡母的冷待,吩咐春劍把自己給周韶帶來的筆墨紙硯交給丫鬟,道:“這是我給韶弟準備的禮物,替我呈給母親,請母親轉交給韶弟。”
惠暢堂的小丫鬟蓮心引著似錦和春劍往外書房那邊走。
似錦給春劍使了個眼色。
春劍不過三兩句話再加上一個盛碎銀子的荷包,就打聽出周夫人正在見娘家姐姐忠順伯夫人,而且忠順伯夫人是過來給忠順伯討要好差事的。
似錦沒有說話,心裡卻在默默計較著。
作為京中的沒落世家貴族,忠順伯府實在堪稱典範——一家子男人都愛好娶小老婆,女子都喜歡擺闊,個個長著一雙富貴勢利眼,竟無一人站出來頂門立戶,一天到晚靠著祖產度日。
顯見維持不下去了,便開始悄悄典當細軟,漸至典當陪嫁房產田產,一日日衰敗下去。
若是忠順伯因為爹爹得了肥差,就憑他那滾油鍋裡敢伸手撈錢的架勢,怕是要連累自己爹爹。
想到這裡,似錦心中有了計較。
周胤見了似錦畫的《梅溪春景圖》,歡喜得很,命似錦為他研墨,當場題詩一首,又拿出私章蓋上,然後問似錦:“似錦,掛到哪裡合適呢?”
他這些兒女,頂數似錦像他,長得像,性格像,對書畫的領悟力像,聰明勁兒和心機謀略也像。
隻可惜似錦不是男兒,令周胤常常暗自歎息。
似錦幫他選了個位置掛好,和爹爹有一句沒一句地閒聊,不知不覺把話題轉到了忠順伯身上:“爹爹,你知道嗎?忠順伯新納了個十五歲的小妾,這個小妾在忠順伯妾室中排行第十五,據說是揚州瘦馬出身,忠順伯花了好幾千兩銀子才把她買到手裡。”
周胤還是第一次聽似錦說這些家長裡短:“管他呢,蔣長青一貫的驕奢淫逸好色無度。”
似錦走過來,端起茶壺給周胤斟了一盞茶奉了過去:“不是我擔心他,而是他買揚州瘦馬用的銀子,是從放高利貸的人那裡借的,我聽我布坊的金掌櫃說,那些放高利貸的人個個窮凶極惡,若不是忠順伯說他近日會得一個肥差搞一筆銀子,他們早追著忠順伯要賬了。”....
周胤聞言一愣,抬眼看著似錦:“忠順伯說他近日會得一個肥差?”
似錦想了想:“是金掌櫃聽放高利貸的人說的,他三教九流都打交道,誰知道是真是假。”
周胤端起茶盞抿了一口,卻轉移了話題:“似錦,在新宅住得怎麼樣?”
似錦笑盈盈道:“爹爹,甚好。我想什麼時候睡就什麼時候睡,想吃什麼就吃什麼,好開心!”
見似錦眼睛亮晶晶,顯見是真快樂,周胤也不說什麼了,隻是交代似錦:“若是有什麼事,就讓韓勇家的去叫韓勇幫忙。”
似錦記在心裡,又陪著爹爹說了會話,父女倆一起用了晚飯,這才告辭離開了。
過了幾日,似錦悄悄吩咐韓勇媳婦:“你回家替我問問韓勇,忠順伯如今升官沒有。”
韓勇媳婦第二天早上就來向似錦回話:“啟稟大姑娘,這次吏部查考,忠順伯得了個差等,被朝廷擼了官職,如今在家閒居,日日和忠順伯夫人慪氣。”
“忠順伯夫人找咱們夫人哭了好幾次,夫人也和老爺說了,可惜老爺堅持不肯管忠順伯的事,說忠順伯是國之蠹蟲,讓他做官,早晚會捅出大亂子,還不如讓忠順伯在伯爵府呆著安生。”
似錦聽了,鬆了口氣,吩咐素心拿了一個小金鎖給了韓勇媳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