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溝山座落於隔壁寧市和宣市的交界處, 路程較遠,秋遊當天,天氣晴好, 太陽曬得人懶洋洋的。
高一因為學生分化取消了春遊, 高三要備考沒有春秋遊, 這應該算是整個高中生涯唯一一次集體旅遊, 校車上鬨哄哄的, 大家都很興奮。
聞鳶坐在窗邊,一把拉上了車窗簾, 她給耳朵裡塞了耳機, 頭壓靠在窗簾上,整個人有點懨懨的。
“小鳥你怎麼這麼蔫巴呀。”時冉關心地問道,“是暈車了麼?”
聞鳶揉了揉突突跳動的腺體:“可能是吧。”她自己也不太分得清,明明以前從來不暈車的,但就是各種不舒服, 又說不上來到底哪裡不舒服。
“哎, 前麵的。”時冉挺直脊背手越過前麵的靠背戳了戳前排的季星遙, “有沒有暈車藥呀?”
“沒有啊。你暈車啊?”季星瑤回過頭打量了時冉一眼,“你這麼生龍活虎的也不像暈車樣呀。”
時冉懶得和她鬥嘴, 眼往一旁瞟了瞟說:“小鳥暈車。”
季星遙從包裡翻出一袋話梅糖:“我隻有這個。”
“我有暈車藥。”
時冉朝褚漪涵投過視線, 見褚漪涵已經從背包夾層裡掏出了一片暈車藥,她剛想伸手去接, 就見褚漪涵起身一條腿跪在座位上,探出上半身直接把藥遞給了聞鳶。
“有水麼?”褚漪涵問道。
聞鳶搖了搖頭, 她還背了單反,嫌水重,想著到園區渴了再買。
從褚漪涵手裡接過暈車藥, 聞鳶撕了包裝眼睛都不眨塞進嘴裡,準備直接吞。
苦澀瞬間充斥了整個口腔。
時冉唇角抽搐:“不苦麼?”
苦!
聞鳶眉頭蹙起,有苦說不出!
她太高估自己了,根本咽不下去,還卡喉嚨了,苦味蔓延得她有點受不了。
麵前遞過一瓶水,瓶蓋都是擰開的,聞鳶連忙接過,猛灌了幾口才覺得苦味被衝淡了一點。
她抬了抬眼皮,與褚漪涵撞上視線。
褚漪涵盯著她被苦到有些糾結的眉眼看了片刻,水靈的琥珀眸裡盛滿了關心:“難受得厲害麼?”
“還好。”聞鳶心湖泛起漣漪,“等下車我買一瓶水還你。”
“不用,就一瓶水而已。”褚漪涵見她眉眼舒展開稍稍放下了心。
聞鳶張了張口,剛想說話被時冉打了岔:“你剛剛不會是想生吞藥片吧?”
有幸見證聞鳶吞藥的季星遙豎起拇指道:“鳥姐!是個勇士!”
聞鳶低頭擰瓶蓋,歎了口氣道:“是啊,結果卡喉嚨裡了。”
時冉噗地一聲笑出來:“哈哈哈哈哈,小學神水遞那半天了,就看你一臉便秘地吞藥,絕了。”
當時隻想著把藥吞進去,聞鳶真沒注意褚漪涵給她遞水,她抬了抬下巴,朝褚漪涵遞過去一個確認的眼神。
褚漪涵接受到信號,實在是忍不住,眼睛彎出了很漂亮的弧度:“你是憨憨麼?”
尷尬了。
聞鳶掀了掀眼皮睨了她一眼,故作鎮定,輕哼了一聲:“我要睡了,你好好坐。”
說罷她頭靠上窗戶,閉上了眼睛。
見聞鳶假寐,褚漪涵笑笑,也沒拆穿她,轉過身調整姿勢端坐回去。
隔了一會兒,褚漪涵拿出手機看時間時,看見了聞鳶發給她的消息。
【你才是han han】
hanhan,涵涵。褚漪涵杏眼微彎,笑意浮起。
可能是暈車藥起了效果,聞鳶發完這條諧音梗消息後閉上眼沒多久就睡著了。
她睡得有些昏沉,很清晰地知道自己在做夢,可就是醒不過來。夢境裡也是在大巴車上,車裡的人唱著歌,氛圍很活躍。
有人鬨著她唱歌,她不願意唱。直到身旁的人為她解圍,說要替她唱歌。聞鳶在夢裡鬆了口氣,她想看清身側好心人的麵容,卻隻能看到女人彎著腰從她前麵走過,微卷的長發帶著好聞的花香從她麵前蕩過。
那人站在車過道上,紅唇一張一合。可聞鳶怎麼看不清她的麵容,甚至都聽不到她在唱說什麼。聞鳶蹙著眉頭,努力分辨,隻能聽見周圍人起哄的聲音。
“唱歌!唱歌!”
意識越來越清晰。
聞鳶倏然睜開眼,她身邊不知道什麼時候換了人,坐著的是褚漪涵,逆著光,側臉的線條柔和明亮又朦朧。
“唱什麼呢?”褚漪涵有些糾結。
車裡所有同學的目光都集中在她們這裡。
“隨便唱什麼。”
“兩隻老虎都行。”
聞鳶還有點昏沉,她摘下耳機,揉了揉發痛的耳朵,調整了一下坐姿。
似有所察覺,褚漪涵側過頭看了過來,粉嫩的唇瓣開合。
“那唱張懸的那首吧,歌名叫什麼來著,關於……”
“我愛你?”聞鳶下意識地接茬。
“哇哦!~”
“不知道的還以為是表白呢。”
“哈哈哈哈哈。”
有人起哄,聞鳶才意識到不對,窘迫地忽閃著眼睫,眼神亂飄,手一會兒摸摸頭一會兒摸摸鼻子。
褚漪涵唇角微勾了勾,不想讓她多尷尬,開口唱起了歌。
聲線不同於她平時說話時的小奶音,反差挺大,低沉且有磁性,柔和而不甜膩。
飄渺地猶如從很遠的時空傳來,落入耳中,直擊心臟,勾人心魂。
很容易讓人陷進去。
尤其是最後那一段。
低吟淺唱間,褚漪涵扭臉看了她一眼。
聞鳶呼吸一窒,被一連串的“我愛你”打亂了心跳節奏。
“哇哇哇好聽!!”林萌大吼了一聲,帶頭鼓掌。
“好聽好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