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鳶的易感期比想象中還難熬, 她自嘲為聞過味兒的狗無時無刻不在想著肉骨頭。
尤其是剛回家的那兩天。
Alpha易感期的情感變化一般分為三個階段,剛發作時像一鍋亂燉般複雜;接著是易怒階段,容易暴躁打人;最後是情感脆弱又回歸到複雜情緒階段。
大概是怕易怒階段的Alpha控製不好自己順著網線去殺人, 頭兩天網線拔了手機也沒收了, 隻能靠刺激的單機遊戲發泄打發時間。
方靜白看她難受得緊, 得知聞鳶需要梔子花香安撫, 去問養花達人鄰居那兒買了不少梔子花回來。
梔子花洗乾淨了和噴了香水的的仿真梔子花一起掛滿了聞鳶的床頭。
仿真梔子花也好真的梔子花也好都隻是揚湯止沸, 聞鳶越聞越想念褚漪涵的味道。
到了半夜,在昏暗寂靜的氛圍裡負麵情緒被無限放大, 暴躁、煩悶、喪、看什麼都不爽, 聞鳶翻來覆去毫無困意。
越來越懷念那個溫暖又柔軟的懷抱了。
如果窩在裡麵,她一定能睡得賊香。
睡不著覺,聞鳶乾脆坐到電腦桌前,不斷地換著遊戲玩以打發漫長煎熬的時間。
等她玩膩了已經是晨光熹微之時了。
聞明在上班之前把手機和餛飩送到了聞鳶房間,通知她網線已經插上了。
沒胃口吃東西, 聞鳶一心隻想上網衝浪, 聞明也沒逼她吃餛飩, 又拎了一袋零嘴放在牆邊。
聞鳶腳蹬著地板,電腦椅的滾輪轉動, 椅子從門口哧溜滑到床邊。
清晨的第一縷光挾著秋日的涼意淌進屋裡。
聞鳶鹹魚躺癱坐在陽光下, 拿著手機翻看未讀消息。
褚漪涵和時冉她們每天都會發來慰問消息。聞鳶下意識地先回了褚漪涵,一大段吐槽加一大段撒嬌, 等回時冉和其他人的時候沒了傾訴欲,就成了簡簡單單一句話。
隨後她百無聊賴地刷朋友圈。
同學們的生活豐富精彩。
許多同學曬了螢火蟲照和日出照, 自拍裡的一張張笑臉落在情緒不穩定的聞鳶眼裡格外紮眼。
眾人狂歡唯獨她一人孤單。
哼!
聞鳶的食指指尖在屏幕上麵不停地滑動,突然,停住了。
黑漆漆的頭像, 【小綿羊】備注。聞鳶眨眨眼,盯著看了好一會兒,才確認真的是褚漪涵發的動態。
點進去,空空蕩蕩的朋友圈裡隻有這麼一張照片。
連綿起伏的山脈在飄渺的雲海後半明半昧,山頭的一輪紅日,火一般鮮紅,印染了雲霧,像上好的綢緞洋洋灑灑地纏繞在灰藍色的天幕上。
絢麗多彩,波瀾壯闊。
左下角還有纖纖玉手比劃的“老鷹”手影,展翅翱翔,像是要衝入雲海。放大了看,還能看到細腕上戴著白色的手表。
褚漪涵的手。
鷹,鳶。
籠罩在身上的陽光似乎有了暖意。
聞鳶自認為自己算是比較一個獨立的人,可現在,她看著照片,恨不得化成圈住褚漪涵手腕的表。
理智讓聞鳶知道黏人的表現是受易感期影響,本能又會讓她不由自主地去幻想。
她把自己扔進軟彈的床裡,曲著手臂遮住眼睛,不再去看手機上的照片,放空自己,催眠自己。
催著催著就真的眠了。
即便聞鳶沒有全部想起也沒有刻意去回憶自己穿書之前的事,但似乎隻要一進入睡眠,就總會或多或少地夢到一些。
夢境裡像是在昏暗的夜裡,影影綽綽地看不清環境,就連麵前的一雙手都像是打了厚厚的濾鏡,有些模糊。
可聞鳶知道,那雙手很漂亮。
指尖上修剪得禿禿的指甲泛著淡淡的粉,指節修長,骨肉勻亭,瑩白如冷玉,像藝術品一般。
聞鳶打心眼裡喜歡這雙手。她握在手裡,愛不釋手。
甚至,她主動牽起這雙手去探索自己未知的一麵。
她們十指相扣,一起越過平坦大道,往連綿的山巒而去,攀登向上,在峰頂品嘗了紅潤的莓果。
從峰巒間退下後,重新穿過平地,一路來到密林外,糾結著要不要走進看一看,一糾結就逡巡了許久。
直到對方耐不住好奇心了,央求地問她能不能進去探險,她向來是順著對方的,握住她的手腕,依眼帶她沿著潺潺流動的河水,一點點踏入密林,開啟了新一程的跋山涉水之途。
這不像第一座山脈,似是籠了一層神秘的紗,前方的一切都是未知的。
對方有些茫然無措,連忙拉著她停下了,甜軟的聲音因為忐忑有些微的顫抖:“阿鳶等等……然後呢……”
“嗯?”
“然後……”對方沉吟,“然後做什麼?”
相較於手足無措的對方,聞鳶倒是顯得輕鬆許多,溫和地鼓勵她多前進一步:“彆怕,彆緊張,快點的。”
也不知道是急還是什麼,對方聲線顫得更厲害了,像是要哭了,可又倔強地否認:“我才不是緊張!”
聞鳶感覺到自己忍不住喉嚨滾了一下,好像對於對方哭,她有種彆樣的情愫,像是舍不得,又像是很舍得。
“那是什麼?”她笑著打趣,調節氣氛。
對方羞赧不已,支支吾吾好一會兒才哭著嘟囔:“是不會。”
聞鳶發出了一聲氣音的笑,很輕,她穩了穩心神,繼續指導對方,說服她放開了在溪流裡玩耍。
……
“嘶!”
“疼麼?”
“還好,不疼。你做的很棒,寶寶。”
聞鳶對於從自己嘴裡說出的“寶寶”二字有種很奇怪的感覺。
就好像有人用指甲在手心刮了一下。
酥酥麻麻,還有點些微的疼。
夢裡的感覺時而清晰時而模糊。
有時候真切的不像假的,有時候又有一種真實的虛假感。
她猶如一葉扁舟漂浮在海麵上,起起伏伏。
聞鳶挺起腰,仰起臉,細細地喘了一口氣。她想要看清對方,卻隻看到了烏黑的後腦勺。
一綹烏發還虛虛地纏繞在她的指尖,隨著對方慢慢抬起頭,那綹發一點點從指尖滑落。
夢境裡夜色朦朧,有點模糊,看不清對方具體的長相,但聞鳶看清了那雙眼睛,眼尾細而略彎,形狀似杏仁又似桃花花瓣。
眼神迷離,似醉非醉。
像揉了一團火,燃著不燼的欲念。看向她時,又像蓄了一汪水,漾著柔軟的溫情。
漪涵……
可在夢裡,從她紅唇之間溢出的卻是另一個名字——
“棉棉。”
兩個字像一道驚雷劈在腦子裡,撕裂了所有的感知,聞鳶突然又看不清對方的五官了。
她在迷茫和像是放縱以後的無儘空虛中醒來。
驕陽似火,烘得房間裡像個暖爐。聞鳶身上沁出了一層粘膩的汗,薄薄的睡衣幾乎貼合在肌膚上。
也不知道是因為熱,還是因為曖昧旖旎的夢。
聞鳶還沒完全緩過勁來,她喘著氣,呼吸淩亂,雙目空洞地盯著天花板上繁複的吊燈發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