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數人都討厭被惹上麻煩。
隻有給你添麻煩的那個人是你愛著的、在乎的、喜歡的、不介意的人,或者被添麻煩的人有一顆溫柔又樂於助人的心靈,才會不計較得失的願意幫助你。
但諸星大不符合前者。
尼昂也絕不符合後者。
一個都快不記得的一夜情對象,居然能夠在那麼久之後惹出這麼多事。
尼昂漫不經心:……以後挑床伴是不是得更慎重一些好呢?
不。
果然還是杜絕所謂的“固定一夜情搭檔()”比較好吧?
說到底,一夜情這個詞,本來就與固定⑦()⑦[()”和“搭檔”完全不搭邊。
當時,我到底是為什麼會和這家夥發展成固定組合呢?
想不起來了,不過大概能猜到原因:周圍或許沒有其他更好的人選了。
自己到底有多挑剔,尼昂多少還是有自知之明的。
本就挑剔,一個難得符合標準的家夥還反複主動湊上前,那麼發展為固定搭檔也變得理所當然。
不過那都是題外話。
那些不記得的事情完全不會影響現在的結論:不管是不是意外,是不是巧合,給他帶來麻煩的諸星大本人,都讓人不爽。
最讓人不爽的點在於,尼昂視他為陌生人,而這家夥反倒是很了解他。
比如說,諸星大今天做的最聰明的一個決定,就是在認出尼昂的身份之後,選擇拿出全身家當來“雇傭”對方。
是“雇傭”在前,而不是用“對方假身份”這一個理由來要挾尼昂。
——儘管是非常短暫的一瞬間,但尼昂的確因此察覺到自己的性格和行為模式被剖析了的感覺。
莫名像是看見了黑澤陣。
那個出現就基本等同於麻煩,每次都總
() 是能精準給他添堵的家夥。
討人厭的死敵不需要第二個。
【乾脆殺掉好了。】
這一念頭異常清晰。
這也不算是違背職業操守吧?
現在畢竟已經加入組織了。
儘管談不上忠誠,但現任雇主給錢給的爽快,合作還算順利,並且最重要的是——對方有目前他所能接觸到的,對裡世界範圍內最全麵的情報網。
……想要在裡世界找人的話,在組織會輕鬆一點。
至少不需要再像過去那樣,在滿世界各個國家的漂泊。
這麼一來,主動做一點雇員該做的事情或許是有必要的。
畢竟現在的老板神經比蛛絲還纖細,敏感多疑還膽小,偶爾乾點其他同事會乾的事向上麵表表態,也不是不行。
麵無表情的尼昂,搭在扳機上的手稍稍收緊。
他凝視著諸星大的眼神越發冷漠,諸星大甚至快要忍不住反擊自保的衝動。
尼昂:“……”
——對麵的家夥不知道他組織成員的身份,但卻清楚看見了他假身份的臉。
——在“尼昂·歐文”還有存在必要的當下,直接滅口,似乎是正常組織代號成員會做的選擇。
理由是足夠的。
尼昂揚起笑容,搭在扳機上的手指驟然用力。
“砰——”
一聲槍響。
這枚子彈,沒有如願擊穿諸星大的頭顱,而是擦著耳廓和他那緊繃的臉,直直打穿了他身後的車窗玻璃。
克製著自己行動的諸星大猛然鬆了口氣,心道:……猜中了!
陰晴不定的野獸重新變回原本漫不經心的模樣。尼昂歪歪頭,冷哼一聲,把槍口抬起。
過去年幼的尼昂,可以為了20美元所代表的原則以及對應的未來,而在饑寒的狀態下無視千百美元的引誘。
如今成年的他,也自然會記著對方遞過來的有零有整的兩百多美元,在不悅中將槍口偏移了幾分。
“你好像很了解我的樣子。”尼昂低語:“這種感覺真讓人討厭。”
“畢竟我是有個正常感情的人。”諸星大將耳際流下的血抹掉,知道自己心機被看破的他,這麼緩緩說:“想要討你歡心可太難了,不努力觀察的話,想必會更早被你拋下吧。”
到了這種時候,哪怕是對男性的感情不太在意的尼昂,也能聽出其言下之意。
尼昂笑了起來,冷淡的,不信任的,語氣很是不解的反問:“什麼樣的蠢貨,會在一夜情裡走心?”
“不止一夜。”有著深綠眼眸的男人平靜糾正:“是兩年。”
尼昂:“哈,這兩年到底有多少水分?”
指一個月隻能見到一兩次甚至可能一次都見不到,沒有聯係方式,不知道住址,甚至連對方真名與人生經曆都不知道,相遇純靠偶遇的兩年嗎?
這可真久啊。
尼昂內心毫無波瀾。
他印象不深,但唯獨一件事他很清楚——他絕對不可能對誰有感情上的承諾。
不提沒有真正悸動的對象。
就算有,一個注定不得好死的雇傭兵,也沒有理由把自己珍視的人一同拖下水。
“廢話到此為止,你的委托已經結束了。()”
尼昂揚揚下巴,對這個話題不再有半分興趣。隻是在他示意旁邊的男人滾下車之前,他抬起手,抓著對方的衣領把人拉了過來。
不過在你滾之前,我最後給你一個警告。?()_[(()”
兩人臉靠得很近,鼻尖幾乎都要靠在一起,就仿佛瞬間回歸到了昔日還是床伴的時候一樣,隻是尼昂灼目的銀眸被暗沉的深色美瞳覆蓋,裡頭盛著的不是輕快,而是危險的預兆:
“我是不在乎我那張假臉還能不能用的問題,親·愛·的大君。”
反正我和那些除了明麵身份價值以外就彆無長處的消耗品不一樣。
一個假身份報廢了,大不了就換一個。
“但我會在乎額外的麻煩,和因此而產生的加班問題。”
“我懶得理你犯了什麼事,也不關心你之後的行程,我隻需要你閉上嘴,不該說的事彆說。”
“否則下次槍口就不一定會偏移了。”
諸星大凝視著那對眼睛,沒有任何猶豫:“我知道了。”
尼昂眼睫垂下:“答應的真快啊。”
諸星大:“畢竟我早就猜出來你應該在做一些不合法的工作,既然我以前從來都沒說出去,那麼現在也不會。”
早已站在對立麵的騙子,策劃了一起把自己的命也賭上桌的驚天謊言的騙子,說出了虛假的語句。
深綠眼眸的男人甚至順著這個距離直接向前,堂而皇之的吻上對方淡薄的唇,並毫不意外對方完全不躲不閃,甚至眼神都沒有波動一絲。
“和你不一樣,尼昂,我的心可不是石頭做的。”綠眸的男人低語道:“更何況,我現在也是通緝犯,還是個自身難保的通緝犯,我沒有傻到在自身難保的時候去招惹更多的危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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