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月畫舫分為兩座,上弦月,下弦月,”有丫鬟在一旁替第一次來這裡的客人介紹:“每到月橋下麵,兩座畫舫並駕齊驅,是為雙月過洞。此時的景色最為驚豔……”
阮喬和兩人尋著船頭的某處桌椅坐了下來,畫舫極大,在這裡又可以觀賞夜景,也可以聽聞聲樂。
聞晴是阮喬以軟綿綿身份回到隔離區時遇到的第一個女生,也是她的第一個好友。雖然後來沒有什麼聯係,但兩人都很欣賞彼此。
木樂是在她在淒厲鬼新娘裡遇到的,說話雖然誇張了一些,性格熱愛搞笑,又是個話癆,但人品不錯,是個值得信任的隊友。
隻是阮喬沒想到兩人不僅在遊戲裡拿到的角色是姐弟,現實中也同樣有血緣關係。
他們在副本裡的身份是江湖上名聲顯赫的劍莊少主,聞若和聞沐。
既然三人的任務目的地相同,便結成了臨時的同盟,互相幫助。
北方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至今未知,多一個朋友就多一份力量。
聞晴並不多話,木樂倒是一股腦把自己身家交代地明明白白:“近來天災連連,大旱不斷,北方異族又接連騷擾邊境,我三叔和劍神一同前往北地幫助朝廷平定戰亂。戰事結束了,人卻沒了消息。”
“根據三叔傳回來的消息,恐怕他已經凶多吉少。但我爹讓我們無論如何也要將劍神帶回來,他是武林唯一的希望了。魔教虎視眈眈,一旦劍神從世上消失,就再也沒有能壓製住他們野心的威懾。”木樂長歎一口氣,站在橋頭,對著皓月明燈,神情憂國憂民:“這麼重要的任務,我木……沐少爺我當然是義不容辭!”
忽略給自己加戲的木樂,阮喬直接問:“劍神長什麼樣?”
木樂湊了過來,語氣神秘:“這可是機密,你真想瞧瞧我的寶——”
聞晴站在身後,秋水般的眼眸中帶著絲嫌棄:“住口。”
她忍了忍:“你給我好好說話。”
顯然在家姐麵前木樂也騷不起來了,他收斂起笑容,帶著點委屈,從袖中拿住一張畫像:“這就是我爹給我們的線索。”
畫麵中間,隻有一把漆黑古樸的長劍。
“我就說任務沒有這麼簡單,這一定是劍神的配劍,到時候我們尋著這條線索,就能找到對方!”木樂說。
劍神的傳說虛無縹緲,人人隻知道他是當今武林第一,卻從沒人見過他的真麵目。傳聞劍神擅長易容之術,有千百張□□,想要認出他,隻有靠這把獨一無二的黑色古劍。
“這次的任務並不容易,”聞晴緩聲道:“除了劍莊之外,雪山穀和刺閣等勢力都派出了人手,顯然他們的目的和我們是相反的,我們要保證劍神安然無恙回到中原,雪山穀還好,屬於正派勢力,刺閣和魔教的人就不會那麼簡單了。”
阮喬將自己見過的玩家介紹了一遍:“我和雲吞席卷任務相同,季深是將軍,宋宋是琴師,卿晚晚是高官之女,他們的任務我無從得知,刺閣和魔教的人身份不明,雖然我之前遇到的玩家都有明麵上的身份,但不排除他們是魔教的奸細。”
木樂點頭:“你放心,我的警覺性很強!非常強!我不會輕易相信他們的。”
和口號喊得很溜的木樂不同,聞晴直入主題:“除了片光零羽之外,還有青惘,我在客棧當中見過她,身份似乎是雪山穀的聖女,除了兩個不知道身份的玩家以外,就隻剩下魏小執。”
魏小執就是那個童星出身,如今黑料纏身的演員。
他六歲的時候出演一部曆史劇便大火了一陣子,之後的星途順風順水,事業的高峰期在他的十六歲,他剛剛簽了一個大公司,音樂事業和演藝事業剛剛進入正軌,全國演唱會也在籌備。但就在他最火的時候,卻被曝出和兩個女藝人的情感糾紛,後來更是出現了越來越多的傳言,說他品行不端,黑料一抓一大把。
從那之後魏小執的商業合作就越來越少,現在雖然已經二十四歲,卻沒有什麼能夠拿得出手的作品。
節目組選擇的眾多嘉賓中,他是被罵的最多的一個。
彆的嘉賓微博下麵都是尖叫和彩虹屁,魏小執的黑粉比真愛粉多幾個數量級,他的微博下麵全都是讓他滾出娛樂圈,不要來《尖叫房間》玷汙男神女神的攻擊留言。
也不知道他是佛還是不在意這些,微博評論也不關,每天照樣發自己練歌練舞的視頻。
自從沒有戲演之後,魏小執就開始做自己的音樂。
雖然專輯下麵罵他的人比聽他歌的人還多,但他還是照舊。
木樂點點頭:“這個魏同學,我也聽說過,好像脾氣不太好,經常看見網上有人爆料,說和他合作的時候經常被他罵啊,被毒舌啊,還有各種作死。要是遇到了,咱們離遠一點。”
在阮喬眼裡,不管什麼樣的人,隻要進入了這個副本,都是一樣的。
外界的一切她不關心,她隻關心遊戲裡的結果。
是輸還是贏。
聞晴似乎也不想聊這個話題,看了眼阮喬,忽然問:“對了,怎麼沒看到雲吞和你一起?”
阮喬不知道怎麼解釋,隻是說:“我和他,也不一定時時刻刻就呆在一起。”
木樂被她這麼一說才反應過來,隨後就發出了十分沒有偶像包袱的長笑:“哈哈哈哈哈哈讓他欺負我,這下好了,被綿綿治得服服帖帖的了!你彆理他,讓他一個人獨守空閨!看他還敢不敢欺負我!”
他跳下船板,月白的錦衣微微揚起,好看的眼瞳盯著阮喬,認真囑托道:“彆理他。”
“記住沒有,咱們自己去北邊,不帶他玩兒!”
【彈幕】[棲]傻木崽回想起被雲神支配的恐懼,終於發出了幸災樂禍的聲音
【彈幕】[欒仔]哈哈哈哈翻身做主人
【彈幕】[小可愛]小心被打啊木崽哈哈哈哈
畫舫在江麵上繞了一圈,穿過長橋又順著河流回到月湖,阮喬沒找到自己要的線索,打算去榆樓看一眼,她和兩人告了彆,約好三日後同時前往北方。
正打算走,阮喬目光卻忽然釘在了遠處的高樓上。
京城繁華,建築層層疊疊,屋簷勾欄映著月光,顯得溫柔。而近處的燈火,又帶著人間的熱鬨氣息。
在高高低低的屋簷之間,一個黑影快速閃過。
聞晴也順著她的目光看過去,卻什麼也沒發現:“怎麼了?”
阮喬收回目光。
如果她沒看錯的話,那個在屋簷間行走自如的人,似乎是片光零羽。
她低聲:“沒什麼,就是看到了點東西。”
“什麼?”
畫舫靠岸,阮喬朝船下走,腳下不停,也沒回頭:“大晚上的,有人在屋頂跑酷,一時新鮮,多看了幾眼。”
遠處,正在屋簷間敏捷行走,被少女目光看得有些疑惑的片光零羽:“??”
【彈幕】[洋洋想吃糖]京城跑酷
【彈幕】[綿綿今天掉馬了嘛]屋頂跑酷
【彈幕】[喵大人]此刻,一位跑酷少年悄悄路過
【彈幕】[胖大海]萬物皆虛,萬事皆允
【彈幕】[小草莓味]橋妹你是魔鬼嗎hhhhhh
京中各處,皆是零星幾點星火,唯有這榆樓,如同眾星拱月,燈火熒煌,一片光明。樓高五層,處處掛著花燈彩布,熱鬨極了。
阮喬進了樓,才見一片珠簾繡額,彩畫雕欄,單是那大廳的桌椅擺設,瓜果小吃,樣樣精美。
她在樓裡轉了一圈,仍然沒有任何有關人物目標信息的線索。
她上了高樓,頂樓可以眺望京都。
前麵不遠處就是月湖,近處是月橋,大大小小的畫舫點著燈在上麵飄蕩。像是天上的星星掉進了人間。
阮喬想起現實當中某個朝代,京城建築規範嚴明,普通百姓的建築不能超過皇宮的高度。
可看著這裡,榆樓卻成了城中最高的建築,站在這上麵,迎著夜風,能將京城的繁華儘收眼底。
“這裡的風景如何。”
好聽的男聲從她身後響起。
阮喬側身,隻見一麵容俊美,身穿暗紅色錦袍的青年慢慢行了過來,站在她旁邊,雕欄前麵就是月湖,高不勝寒。
阮喬有些意外:“您也喜歡出來享受夜生活?”
這錦袍青年,正是當今天下的主人,蕭珩。
【彈幕】[月光下的我]小皇帝又來啦!!
【彈幕】[為探]小皇帝是我的!抱走了!
【彈幕】[不吃糖我也超甜的]嗷嗷嗷便服也很帥!
蕭珩輕笑一聲:“你說話倒是有趣。”
“你可知。這榆樓是誰的產業?”
阮喬:“不是您的,就是那反賊的。”
他有些意外,側目看了眼身邊的少女,一雙眼睛映照著星光,肌膚如雪,明眸皓齒。乍一看,還真看不出是阮相家裡那位飛揚跋扈,不講理的姑娘。
蕭珩轉過頭,側臉輪廓渡上月光,卻依然顯得冰冷:“這地方的確不錯,甚至可以將皇宮也收入眼中,你說建立這榆樓的人,朕是該謝謝他替城中百姓修建了這麼個好去處,還是該煩惱呢?”
他的聲音清冷,麵容和蘇席有幾分相似:“榆樓背後的勢力,不止是這一間簡單的屋子,更是我朝數一數二的——”
阮喬老實接話:“納稅大戶。”
蕭珩:“??”
【彈幕】[夕林文]哈哈哈哈神tm納稅大戶
【彈幕】[喵喵醬]女人你成功引起了我的注意
【彈幕】[莫得理智的刀客塔]救命哈哈哈哈
蕭珩“嗯”了一聲,微微擺頭,眸中露出認真思索的神情:“你這話說的倒也不錯。”
“那按照你的意思,朕是該謝謝他了?”
阮喬也跟著他笑:“不管是該謝他還是惱他,我隻知道,你想殺他。”
“這才是最重要的。”
身邊的寒氣陡然上升,一股淡淡的威壓驟然散開,蕭珩臉上的慵懶和隨意已經消失不見,隻剩下漆黑得看不清情緒的黑暗,以及喜怒無常的冷漠:“你知道的,倒也不少。”
阮喬看著他,目光既不回避,也不膽怯。
半晌,他才又恢複那副淡然的模樣。
“我倒有點舍不得讓你去北邊了。”
“彆,我喜歡的是雲王。”
蕭珩嗬了一聲:“放心,不會讓你入宮,隻是有些可惜你這條命。”
阮喬看他,眼神略帶詢問。
蕭珩:“此去北方,他定然不會坐視不管,我放你們離京,於你我都是一次機會。對他而言,也是下手的絕好時機。這北方動亂不定,大災不斷,但凡出點什麼事,死在路上很正常。”
他轉頭盯著阮喬:“你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