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一平麵的兩條平行線永不相交——
常識這樣告訴我們。
但如果空間發生了變化,平麵變成了曲麵。
那麼這兩條平行線,是可以相交於某點的。
……
四十多年前,
薛小雲和周瀟同年出生。
薛小雲是HS市周邊茂村人,周瀟是同省青縣人。
兩人原本沒有什麼交集。
後來,薛家開始以貓雜技為噱頭賺錢,但之後因為封建迷信被禁止表演。
薛小雲的母親因病去世,薛小雲的父親酗酒,在冬天被薛小雲從樓上推下,然後用工具將其砸死。
薛小雲的哥哥和姐姐隻想要拿到遺產,對父親的死亡真相並不關心,薛小雲被趕出家門,隻帶走了一隻貓。
除了貓,還有她被父親逼迫練出的假聲和模仿能力。
薛小雲四處流浪,後來來到LS市,和因為未婚先育離開家的周瀟成了合租的室友。
1996年的房子租金不算貴,但對於薛小雲來說也不便宜,她恨自己的出身,卻喜歡音樂一類她所認為高於這個肮臟世界的東西。
這讓她的經濟狀況更差。
而她的室友周瀟性格暴虐,有暴力傾向,尤其是孩子的父親拋棄她之後,她變的更加易怒,所有的氣都灑在薛小雲身上,孩子出生後,兩人又要打工,周瀟又要帶孩子,壓力極大。
薛小雲從小就被父親打罵,周瀟讓她想起了自己的父親。
但她始終沒有離開這裡,因為周瀟願意替她出房租錢,同時,薛小雲也是個報複心極強的人,所有欺負她的人必然要付出代價。
她的性格在一天天的忍受之中逐漸變得更加扭曲,直到有一天,她殺死了那隻一直跟著自己的貓,體會到了另一種虐殺發泄的快感。
於是,她將目光投向了一直欺負自己的室友——周瀟。
那個晚上,當她將熱水壺砸在周瀟頭上時,周瀟還在對她破口大罵。
然而一向唯唯諾諾的薛小雲,在那一天晚上顯得格外冷靜,她先是打的周瀟失去行動能力,然後將她從床上拖下來,一路拖到院子裡,像以往周瀟對自己那樣,狠狠地虐打她。
女孩的慘叫聲很快便消失了。
但沒有人報警,因為鄰居聽慣了這樣的虐打和慘叫聲,全然想不到,那一晚施暴者和受害者的角色發生了互換。
身份互換,
——多麼有趣的詞語。
周瀟還有父母和一個弟弟,還有一個孩子,她死了,就算她那些家人不找她,那個孩子也會被人發現,屍體就會被人發現,她作為凶手,也會被人發現。
於是,是薛小雲將周瀟的衣服和自己的對換,把自己的身份證也扔進了屍體的衣兜裡,埋在菜地深處。
起初她還很小心翼翼,很少和周圍的人來往,每天都穿周瀟的衣服,她們的體型和發色都差不多,沒人認出來。
鄰居問她另一個女孩去了哪裡,
她很自然地回答:“她啊,搬走了。”
“是嗎,”
鄰居沒說什麼,但她能從對方的眼神中看出很多信息——那個女孩被打成那樣,終於知道搬走了。
嗬嗬,她比他們想的還要厲害。
搬走有什麼用,殺了那個人,才能解她的恨。
就這樣平靜地過了幾個月,直到房東來收第二年的房租。
她沒有續租,而是帶著周瀟的孩子宋星星離開了LS市,到HS市的雲柏小學找了份老師的工作。
周瀟好歹是高中畢業的學曆,和她從沒有上學的經曆比起來,好太多了,她可以做很多之前都不要她的工作。
她也很好學,如果自己能生在一個好的家庭,現在的自己一定不是這個模樣,她不比任何一個差。
可惜的是,雲柏小學裡也沒幾個好人。
校長總是找各種理由扣她的工資,辦公室的人對她呼之則來揮之則去,因為她不是正科老師,從來都沒正眼看過她。
就連那些幾歲十幾歲的孩子,也根本不尊重她。
“如果我是校長,我是學校的投資人,他們還敢這麼對我嗎?”
久久得不到回答,她看向穿著一件單薄的衣服,跪在客廳裡的宋星星:“你也看不起我?”
“沒有……”女孩的聲音在顫抖,身上全都是潰爛的皮膚。
“我隻是很冷,”
“冷嗎?”
她忽然笑了一聲,走到廚房,提著一壺快步走到宋星星麵前,一隻手掐住她的喉嚨,往裡麵灌入開水。
宋星星慘叫,求饒,但她都不為所動。
“既然你這麼冷,那就多喝點熱水吧——”
“今天李老師和我說,要我好好對你,要是孩子生病了,應該送去醫院——”
她一邊灌水,一邊喃喃自語:“她懂什麼?我的孩子還需要她來教怎麼管?是不是你和她說了什麼?!”
她掐著宋星星的脖子狠狠甩到地板上,居高臨下地看著她:“是你和她告狀了?”
宋星星疼的說不出話來,隻能一直流眼淚。
“說話!”
她朝著她的腹部狠狠踢了一腳。
“不,沒……”
她終於艱難地吐出幾個字。
“下次有人在問到,你就說是自己弄的,聽到沒有?”
她理了理衣服,冷冷道:“一會把家務做了,垃圾堆了一天不扔,是想要留著自己吃嗎?”
宋星星在她的威脅下從來不敢反抗,薛小雲體會到了報複的快感,還有支配奴役他人的感覺是如此的美好。
在外麵,她沒有任何的地位,得不到彆人的尊重——至少在她看來是這樣。
在家裡,她卻是宋星星要費儘心思討好的存在。
宋星星就像她的那隻貓一樣,隨便被她打罵,發泄。
原本這件事並沒有任何人過問,但雲柏那個多管閒事的人,竟然說要帶宋星星去做精神鑒定。
如果讓醫生介入,那她之前編織的“宋星星有自虐傾向”,自己作為母親才是那個受害者的謊言豈不是要被戳穿?
好在學校正在麵臨升級改造的事情,也放了寒假,她說自己會儘力先照顧宋星星,從而穩住校長。
她還知道宋星星上學的時候會躲在學校的醫務室裡,因為宋星星怕被人看見自己的模樣,所以她給她喂了安眠藥,然後將她關在醫務室裡。
果然,那不負責任的保安和她想的一樣,一整個寒假都沒有發現宋星星,這個麻煩終於從世界上消失了,接下來要解決的就是六年級四班那群孩子和老師,還有雲柏這個多管閒事的校長。
她遲遲沒有下手,是因為知道2009年不比1997年,如果沒有給自己找好退路,事情敗露,很容易被抓,所以她物色了另一個對象——
按照那個家的說法,從貓變成貧窮的小兒子並不夠,她想要的是新的身份,以及富麗堂皇的宮殿。
對於那個時候的小城來說,年輕的心理醫生、國外的家庭背景,和他們是兩個世界的存在。
但對於薛小雲來說不是。
隻要她願意,她可以去任何地方,成為任何人,隻要有身份,隻要沒人追究,沒人發現——
顧玲玲馬上就要出國,等她弄死六年級四班的那些人和顧玲玲,她就能取代顧玲玲,離開這裡,到一個沒人認識她的地方。
她接近了沒有警惕性的顧玲玲,用宋星星的故事得到了顧玲玲的同情,並且約好了免費看診的時間,就在春遊之後——
世界,也開始從這裡分裂出兩條通往不同未來的鐵軌。
在A世界的薛小雲的請假被批準了,但B世界的薛小雲被校長罵了一頓,依然上了春遊的車。
B世界,也就是這個副本後期所有發生的事情所在的現時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