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鈺又接連倒了幾杯,喝的有些猛;葉景輝靜靜地看著,忍不住蹙了蹙眉,這秋露白可是有名的烈酒,如此猛喝豈不很傷身體。
葉景輝想說些什麼,但是話到嘴邊,卻又不知到底說些什麼,隻淡淡道了一句:“這麼好的酒,你怎麼一個人獨享?未免也太摳門了吧。”
話落,葉景輝一把將周鈺手中的酒瓶搶了過來,然後給自己倒了一杯,喝了一口,被辣的忍不住皺了麵容;周鈺看著將酒瓶搶過說著自己摳門的葉景輝,眼眸閃了閃,心裡微暖,他知道葉景輝是想要讓自己彆喝那麼多的烈酒,以免傷身罷了。
半響,周鈺眼神微黯,緩緩開口:“天下之大,哪裡還有我的容身之處?彆人的歡聲笑語,我又怎能插進去?隻徒留寂寥罷了!”
周鈺冷冷笑了幾聲,不知是自嘲還是自卑自歎,拿過了酒瓶,繼續倒了一杯,猛灌了下去。
葉景輝知道應是這幾日周知府,喜得麟子,府內張燈結彩,而無暇顧及周鈺這個原配嫡子。
葉景輝知道這滋味不好受,明明是自己的家,卻好似是彆人一家人其樂融融,自己卻融不進去,還要被許多人非議,是否會傷害這個繼室所出的嫡子,會與他掙家產。
但是葉景輝張了張口又不知道說些什麼,於是隻陪著周鈺繼續喝酒,以作安慰。
江州府的景色確實美不勝收,還有玩樂也很是獨特。
那日周鈺所說的:西子湖泛舟,尚德棋社下一局棋,雲棲竹徑焚琴品茗,七格局賞古玩,雅思閣文玩字畫,真味樓的菜肴;周鈺帶著傅璟兩人統統去暢玩了一番。
經此一遭,近日悶悶不樂的周鈺心情也好了許多;最後,傅璟提議檢驗近日所學禦馬之術,打馬去城外。
此番提議幾人皆為讚許,於是三個少年打馬出城,端的是一番少年郎的颯爽英姿。
落日的餘暉肆無忌憚地撒在大地上,騎著駿馬疾馳的少年郎們神采奕奕,滿臉洋溢著朝氣蓬勃的笑容。
“籲~”隨著籲聲,三人慢慢停了下來,隻慢慢駕著馬,此時的三人已是一番酣暢淋漓,意氣風發。
“哈哈,最終還是崇清你更勝一籌,看來這禦馬術,我得好好再練練。”葉景輝扯著韁繩,聲音爽朗。
“這策馬揚鞭的感覺著實不錯,難怪自古人們都言騎馬仗劍走天涯的恣意;一匹馬,一把劍,自由自在,路見不平拔刀相助,著實令人向往。”
傅璟仰首眺望著遠處的山水樹木,微風徐徐,衣袂飛揚,細發風中淩亂。
“身為男兒,想必都曾有過做一代大俠的憧憬;除暴安良,替天行道,鋤強扶弱,瀟灑恣意走天下,可惜咱們這樣的人是不可能了。”葉景輝微微笑了笑,言語間又帶了一絲苦澀。
傅璟知道葉景輝和他一樣,擔負著一個世族的榮譽還有傳承;甚至說葉景輝所承受的壓力比自己還要多,並不是關乎所處境遇;傅璟畢竟是一個思想成熟之人,冷靜理智。
而葉景輝而是真正的剛剛年滿十四的少年郎,自小生下來沒有自己的思想與自由,自幼寒窗苦讀,所接受的思想便是傳承葉府百年世家的榮譽,帶領葉家走向輝煌。
身為百年書香世家和右相府的唯一嫡子,一舉一動都受到禮製束縛,稍稍行差步錯,便是失了尊貴與體麵,丟了百年書香世家的名聲。
待人溫和儒雅,行事周全,長袖善舞,常年帶著一張假意的笑臉迎人,想必很累吧。
明明爽朗不拘小節,不喜詩書,向往自由自在無拘無束的生活;卻因父母族人期許,認真讀書識字,考取功名光耀門楣;這樣的負擔都壓在這個看起來不大的少年身上。
傅璟心稍稍一揪,然後故作輕鬆:“誰說我們這樣的人不能除暴安良,替天行道,鋤強扶弱;待他日考取功名,做個清正廉明的好官,用自己所學,做利民利國之事,為民伸冤,為民造福,使百姓安居樂業;豈不也是除暴安良,鋤強扶弱,施展男兒抱負,人生一大快事嗎?”
周鈺在一側微微低眸,若有所思。
“哈哈,崇清說得對,這樣也是人生一大快事!”葉景輝聽了傅璟的一番話,心情稍稍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