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蜜說:“我過去的時候沒見著狗子,爹還好,後娘可能昨晚沒休息好,加上心裡也難受,她……”
話不用說得太明白,都聽得懂。
吳氏平常嫌棄錢桂花,這時候也說不出風涼話,遇上這種事悲痛欲絕都是正常反應,她不難受才奇怪。吳氏問她怎麼沒多留會兒?留下幫幫忙也好。
“大伯娘說我這點力氣幫不上什麼,我留下他們還得分出人來招呼我,畢竟是嫁出去的女兒。”
“那你彆太著急,左右你爹有個親大哥,這種時候做大哥的要站出來,得幫幫兄弟。衙門也不會撒手不管,回頭沒準補償一筆錢讓他們拿去蓋新房子!那就壞事變好事了!”
吳氏這麼安慰過後,薑蜜心裡的確踏實多了,她稍微放下一些,繼續忙活婆家的事。
這天中午衛家吃的魚湯,魚是衛父跟人一塊兒出去撿的,平常要打個魚不容易,暴雨之後彆說河邊,村裡那大池塘邊就能撿不少,死魚撿回來比活魚殺出來腥味兒重些,他們吃得也歡。吃了魚肉,喝了魚湯,薑蜜把鍋碗刷好,拿著換下來的臟衣服去洗,正忙著就聽見過路的喊她,說剛才聽人講錢桂花落了胎,問是不是真的?
“我不清楚……”
“你咋還不知道?我剛才碰到她們村的,說剛懷上,昨個兒遇上那事,又急又氣一夜沒睡好今兒個那胎就落了。這就應了老話說的福無雙至禍不單行,你看看,前頭房子垮了家當沒了,跟著又遇上這種事……”路過的很是唏噓,一邊說一邊搖頭。
薑蜜多年輕?嫁出來還沒一年,她沒經過多少事,乍一聽說真沒譜。
吳氏斟酌之後讓她再跑一趟,送幾個雞蛋去,送到就回來,彆的不要管。薑蜜給她娘家送雞蛋去了,隔壁大郎媳婦聽說還不高興,說平常也沒見她分毛蛋一口,拿回娘家倒不心疼。落胎咋了?又不是親娘!
吳氏已經懶得搭理這蠢貨。心道正因為是後娘才要把禮數做全,你有丁點不妥當她能宣揚得人儘皆知,要是親娘何必處處小心?
她不接話茬,大郎媳婦更來勁,還要說,結果話沒說完就挨了罵。
“雞崽是我抱的,雞是三媳婦喂的,給誰吃關你屁事,回你屋去彆在這兒礙我的眼,我這正愁沒地方敗火你再多說一句看看。”
薑蜜送雞蛋去,又看了場好戲,本來接濟兄弟沒什麼,但是弟媳婦在自家落胎,薑大嫂嫌她衝撞了自家,覺得晦氣,本來想著出了那種事接濟他們理所應當,這時也有些不情願了。
她指望男人開口,和老二談談,老二和狗子留下沒啥,讓錢氏回娘家去住段時間。薑大嫂說得好聽,說自家本來就住不大開,弟妹這樣她還怕照看不好……薑蜜過去的時候他們就在商量這事。
雞蛋讓薑大嫂拿著,薑蜜沒進裡屋去看她後娘,就站外頭說了幾句話。
她一去一來用了大半個時辰,回來坐下緩了好一會兒,念了幾句阿彌陀佛,心想彆再出其他事了。
錢桂花總盼著薑蜜不好,薑蜜卻希望娘家好,最好能安安穩穩過日子,說涼薄一點,娘家沒事就不會麻煩她,一旦出了事,她裝作不知情全然不管名聲就彆要了。總給娘家出力婆家這邊也會有看法,這是個兩難的事情。
人人都在等衙門的動作,衙門那頭的確來了人,看過之後讓村裡自己組織人手善後。
既然不出力,那總得出錢!遭了災那幾家都這麼想,問衙門每家補償多少,又等了兩天補償的銀子送到了,每家給五兩,五兩買斷,彆的一概不管。
五兩銀子絕對不少,要蓋新房卻遠遠不夠,這年頭打口井都要準備個二十兩銀子,蓋房子不比打井費錢?
薑父拿到銀子沒覺得喜悅,他心都涼了。
看他懵在原地,薑大嫂問他家裡一點錢都沒有?
“有啊,家裡的錢在狗子娘那兒。”
薑大嫂問他有多少,具體他說不上,說十兩總是有的。薑家人去問錢桂花錢放哪兒的?他們準備去挖泥巴,把碎銀子和銅板挖出來湊一湊看。
錢桂花還沉浸在雙重打擊之中,一聽這話,她心比薑父更涼。
為啥呢?
還不是錢沒了。
那兩回法事又不是白做的。
……
錢桂花想害薑蜜,還不單單是想,她付諸了行動隻是被騙子誆了沒害得成。這種事,她敢拿出來說嗎?
她不敢。
她收起那點心虛給男人說了個假的位置讓他們去挖,挖來挖去啥都沒有。薑父著急讓她好好想想,到底放哪兒的?她咬死說沒記錯,就是那兒,說她存了十好幾兩,是不是被彆人先一步挖走了???
“我先前就催你們搞快點,都不聽我的,覺得修田坎要緊,現在好了。我的錢!我從牙縫裡省下來的錢啊!全沒了!”
那場暴雨之後,薑家大戲連台,唱了一出又一出。
錢桂花眼下也顧不上惦記薑蜜,她攀這薑老大一家,要讓他們出錢給蓋房子。意思是薑老大家至少出個大頭,不夠的話讓狗子爹去後山村衛家跑一趟。
後山村衛家顧不上他們,因為衛成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