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021(2 / 2)

旺夫命 南島櫻桃 10753 字 9個月前

嘴上這麼說,她還是伸手拿起來,還沒把外頭包的帕子展開她憑棱角就摸出這是個手鐲。吳氏呼吸都放輕了,小心把帕子展開,果不其然,這是個不帶什麼花紋樣式簡單的銀圈子。

“這是給我的?這多貴?三郎你也真是不會過日子,拿著錢不對自己好點買這乾啥?”

衛成不好意思說他早想給爹娘買點東西,隻是原先不掙錢,拿著家裡的銀子也沒底氣花。買鐲子和茶磚的錢是學堂發的,之前那三兩寄回家了,後來又考了一次,這次他運氣好得了五兩。

“全搭我和你爹身上了?媳婦呢?”

薑蜜看著婆婆拿著的銀鐲子,心裡有點羨慕,她沒表現出來,聽到這話趕緊擺手說不用,讓婆婆戴上看看,肯定好看。

正說著,衛成又從懷裡摸出來一樣。

這回不像之前那麼坦然,他臉有點紅,也不敢去看薑蜜,隻是把拿出來的東西朝她遞去。

“這個,給蜜娘的。”

薑蜜是真沒反應過來,過了好一會兒她才伸手去接,接過手,展開一看,是個梅花頭銀簪,這樣式她在鄉下從沒見過,估摸是宿州那邊時興的。

薑蜜心裡半是惶恐半是歡喜,又酸又漲,感覺熱淚在往上湧都要克製不住。她出嫁之前爹沒給添過首飾,薑蜜想過娘留下來的首飾呢?不知道有沒有,有也沒落到她手上。

她去年出嫁娘家什麼都沒陪,家具也沒打兩樣,隻讓帶了衣服。

這根簪子是她第一件正兒八經的首飾,還是這麼精細好看的。

薑蜜感覺手心都是汗,她在身上擦了好幾下,才敢伸手去拿,拿起來看過之後又放下了。“我使木簪就行,相公你拿回去退了吧,這太金貴,磕著碰著也心疼……”

她推過來,衛成又推回去,說以後還會有更好的。

“以前聽人說首飾是女人家的臉麵,我往常總讓人笑話,難得能給家裡爭回臉,你就收下。這沒多貴,你用著,以後有更好的。我聽打首飾的人說左手金右手銀,娘也是,先戴銀鐲子,我加把勁,以後給您添金。”

吳氏一聽這話彆提多高興,她果真把鐲子套上右手腕,說趕明兒有空出去轉轉,讓人好生羨慕一下。

……

薑蜜把銀簪子放回西屋,放好出來衛父已經在說這半年間家裡發生的事。總的說來一切都好,地裡田間有些口角也不嚴重,唯獨愁了一把是前陣子天乾,稍微擔心了幾日雨降下來就沒什麼了。

家裡男人說話的時候女人是不太會插嘴的,吳氏本來不吭聲在聽,聽到這兒才忍不住說:“咋就沒什麼?就那場雨之後不是還出了大事?”

衛成都坐直了,問什麼大事?

薑蜜就這會兒出來的,她挨著男人坐下,說:“是我娘家那頭……”

衛成最先想到是不是下雨天路滑沒走穩摔了,他心裡一通瞎猜,沒說出來,問怎麼回事。薑蜜就說前頭乾太久,突然天降暴雨把南坡衝垮了,泥漿混著石塊傾瀉下來山腳下那幾戶人家全遭了殃,幸好事發當時人不在家,不然真不一定能躲得及時。

聽說南坡垮山,衛成心裡也是一緊,得知人沒事他才鬆口氣。

“現在怎麼樣了?”

“本來都覺得出這麼大事衙門該管,結果衙差是來看過,看過又走了,他們給每家補貼了五兩銀子,彆的一概不管……五兩銀子說少也不少,仔細想想又能乾個啥?”

衛成聽出話裡的意思是說衙門太無情了,遇上這種事才給五兩銀子,讓人寒心。他是讀過書的人,看得比其他人明白,說:“是兩方麵的問題。一來天降暴雨,出事的肯定不止一兩處,要都管他管不過來,隻能讓村裡自己想轍兒。二來這事情不夠大,垮山是能說得明白的事,看著陣勢大,遭殃的說起來就隻有幾戶人,生不出亂子也興不起謠言,官老爺不急。”

衛父還是覺得父母大人不夠上心,難道真就沒有更好的解決辦法了?

“或許有吧,也不是咱們能置喙的,咱們人微言輕多說無益。”

衛父點點頭:“我是想說你以後假如當了官,可得做個體恤老百姓的好官,你從村裡走出去得多為村裡人著想。”

“爹你想得也太遠了……”

“怎麼遠了?不是明年又有鄉試?三郎你在府學那邊都是最好的,回回得獎還能考不上嗎?”

衛成笑著搖搖頭:“不是這麼回事,且不說舉人是最難考的,哪怕考上了,要當官也不是那麼容易的事。爹我給你舉個例子,假如說我明年秋天有幸能中,中了之後朝廷會出錢送我們上京參加次年春闈,春闈再能考中,跟著還有殿試。殿試由皇上主持,能過這關的就是進士,被稱作天子門生。”

包括衛父在內的三人聽得雲裡霧裡,什麼春闈啊殿試啊,離他們太遠。

村裡百年都不一定能出個舉人,至於進士,他們從沒見過。

“不是說考上舉人就能當官?”

“爹你彆急,我接著說。這一路要是都能中,皇上會賜下官身。假如說春闈這關沒過得去,又有兩條路可選,要麼回去繼續苦讀,三年後接著應考。或者放棄應考,出來謀缺。不是說考中舉人就一定能當官,是考中可以當官。舉人出身家裡有點底子可在地方上謀個缺,沒底子興許一等好些年沒個音訊。”

衛父隻知道地方上很多官都是舉人老爺出身,他就認為考中舉人肯定能當官,沒想到還有這些門道。

“那像咱家這樣的……能有戲?”

“所以說當官離我還遠,我想著走一步看一步,先把鄉試這關過了再說。”

衛成說到這兒,吳氏也緩過來了:“兒子心裡有譜你瞎操什麼心呢?當官不當官以後再說,反正隻要能考上舉人,咱家的好日子就真要來了!三郎你說娘講得對不對?”

“是這樣。”從來隻有窮秀才,沒有窮舉人的。

吳氏還嫌不夠,又說了男人一嘴:“咱們啥本事沒有也幫不上忙,就彆整天嘮叨,你把當官掛在嘴邊三郎聽了不緊張?緊張起來能考得好?”

衛父動了動嘴皮子,想說你當家還是我當家?我就念了一句還要挨教訓。

想想這婆娘的性情,算了,少說兩句。

所以說衛大郎降不住陳氏也是家傳,他爹就拿他娘一點兒辦法沒有,要說吳氏哪裡比陳氏強。也就是沒摳到那地步,還有點眼力勁兒,知道當外人麵要給男人做臉。

“不說這些,嶽父家現在咋樣?”

衛父和吳氏同時看向薑蜜:“還是讓蜜娘來說,出事那天你爹帶著你兩個兄弟去看過,之後沒再去,後麵兩回都是蜜娘自己去的。”

衛成看向薑蜜。

薑蜜擱在腿上的手緊了緊,說:“他們在大伯家借住,這幾天好像在挖值錢的東西,後麵可能準備起新房。”

“起房?這節骨眼起不了吧。如今府城和縣城倒還熱鬨,鎮上已經有些冷清了,市集那邊都沒什麼人,全回鄉準備搶收。收割,脫粒,晾曬,去殼,入倉……忙完怎麼都是兩旬之後,跟著地裡還有些活,全做完七月肯定過了,想請人蓋房子估摸要等頭年我成親那會兒。”

“要起個泥瓦房的話,還要提前跟燒窯的說好,訂下瓦片。瓦片易碎,從來是你說個數人家開窯新燒,沒有賣現成的。我記得爹當初為了給家裡換瓦頂費了很大力氣,挨得近的周邊沒有磚窯,瓦片燒好要拉回來就不容易。”

衛父聽得連連應是,說沒錯,就是這樣。

先不說幫忙出力氣的,要起房子泥瓦匠肯定要一個,要黃泥,要瓦片,他家裡什麼都沒了跟著還要打家具,又要請木匠……就算從中秋開始忙,弄好咋說也是九月間了,哪怕動作再快薑父他們也得在兄弟家住三個月。他家啥都沒了,住兄弟的吃兄弟的,嫂子哪怕再慷慨,時間一長也不會給好臉色,想想真是個麻煩事,這房子不好起。

“要是親家攢得有錢還好,積蓄不多才難辦,他們要起房還得重新買塊地,原先那地方沒法用了。”

要買的東西就有這麼多,想想看請人家幫你乾活哪怕都是自家人,錢可以不拿,總得給口飯吃,不然誰願意呢?

衙門賠那五兩不夠,咋說都不夠。

像他們啥都缺,哪怕先蓋兩間住著至少也要準備個二十多兩銀子。衛父受兒子點撥,粗粗一算,要這麼多,他心裡很替親家捏了把汗。

吳氏不像男人那麼心寬,她已經擔心起來,怕親家求上門。

要是說缺人幫忙還好,忙過這段時間等後麵閒了去個人給他幫忙沒啥,起兩間房也用不了多久,不耽誤事。要是來借錢呢?吳氏不敢借她,怕借出去容易收回來難,尤其是借給親家,收不回來你還不好翻臉,那多憋屈?

想到這些,吳氏又忍不住感慨,三媳婦哪兒都好唯獨娘家太差。

那頭完全靠不上不說,還反過來拖累人。

她又一想,三郎說得對,跟著就要搶收誰給你起房子?要起房咋說都要等忙完之後,到那時三郎已經回學堂去了,要是親家來借錢,吳氏就準備往兒子身上推,說錢都給他帶出門了,老話說的窮家富路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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