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氏也說總這麼麻煩他,不知道該如何感謝。
萬同窗說了個老實話,他也沒做白工,每次衛成送出來的其實都是兩封信,一封給家裡人,一封給他,給他那封信裡謄抄了近段時間府學學官出的題目,供他參考。彆看隻是幾個題目,這個搶手得很,他們學塾同窗都搶著借閱,每回看過題目也會自己回去琢磨一番寫兩篇文章出來。
他和衛成之間不是單方麵求助,算得上有來有回,隻是這事衛成沒跟家裡人說,萬兄弟從前也沒特彆提到。
家裡回給衛成這封信就簡單得多,也不像去年總是說到莊稼長勢地裡收成,這封信上主要說了今年的氣候,家裡人身體狀況,最近在忙什麼……薑蜜答應他會照看好自己和肚子裡的孩子,讓他不必牽掛,專心備考。
送出回信的時候,薑蜜已經是八個多月的肚子,隔壁的大郎媳婦比她早個把月懷上,這會兒肚子滾圓,看著隨時要生。
薑蜜天天都盼著隔壁的動靜,看她還挺期待,吳氏就歎口氣說彆急,沒懷滿,瓜熟才能蒂落。吳氏又問了衛大郎一遍,問他安排好接生婆沒有?彆到了要生那天才想起來去找人。
衛大郎畢竟不是頭一回當爹,他都安排好了,本來估計還有個三五天才能發動,這天毛蛋從村學回來一路跑回家,沒注意差點撞上他娘。當時的情況是毛蛋從外麵進屋陳氏從裡屋出來,兩人誰都沒看到誰,眼看要撞上陳氏扶著門框閃了一下,倒是避開了,肚子跟著就痛起來。
毛蛋差點嚇哭了,跑出去找他爹,沒找到,扭頭就到隔壁去喊他奶。
吳氏在簷下跟媳婦薑蜜說話,聽毛蛋在壩下喊她,站起來問咋的?
“我娘!我娘要生弟弟了!”
“羊水破沒破?破了就扶上床去躺好,讓你爹趕緊把接生婆帶過來!”
吳氏還奇怪他咋的慌慌張張跑這頭來報信,就聽見毛蛋說他爹不在。吳氏讓他跑快點去地裡看看,讓衛大郎趕緊找接生婆去,她自己先和薑蜜打了個招呼,讓她老實待著彆過去湊熱鬨當心磕碰,跟著就去了老大家裡。
陳氏畢竟生過一胎,不像薑蜜啥都不懂,她自己就坐到床邊去了。吳氏過去看她還行,問咋回事不是還沒懷滿?陳氏忍著痛說:“還不是毛蛋,瘋跑回來差點撞著我。”
“難怪毛蛋嚇成那樣,找不到他爹趕緊去找了我,你現在行不行?行不行都忍著點,總要等接生婆來。”
等?陳氏哪裡等得住?她頭胎生得就比彆人家順利,這還是二胎,等了會兒感覺就來了,衛大郎還沒把接生婆帶回來,她脫了褲子蹲著就把孩子生了出來……
衛大郎回來的時候,他婆娘精神頭還不算差,靠坐在床上懷裡抱著個娃。
問這就生了?
“那不然呢?找你找不到,等你回來黃花菜都涼了。”陳氏還在說呢,說第二胎就是好生,蹲下跟大解似的都還沒嗯嗯發力就出來了。
吳氏還是讓接生婆幫著看了看,看好讓衛大郎去摸兩個雞蛋出來,給接生婆拿回去。人雖然沒幫上忙,也跑了一趟,空手回不像話。
衛大郎聽他娘安排拿著雞蛋把接生婆送走,回頭湊上前看了一眼,嘿嘿傻笑道:“蹲下就生了?不然取名叫蹲生?”
“蹲生還不如春生中聽!”
衛大郎本來就是隨口一說,他娘這麼接了一句,他也覺得春生好點,點頭說就叫/春生了!
陳氏懵了一下,說:“我準備管他叫金蛋,金蛋多響亮,聽著就有出息!”
衛大郎不讓,說鄉下孩子名字裡沾金帶銀不好,就叫/春生,春生喊著也順口。三月間,衛大郎又得了個兒子,陳氏最終也沒犟得過他,孩子小名叫/春生。
聽說大嫂這胎還是兒子,薑蜜先道了恭喜,又想起來問吳氏,衛家這邊生個女娃真有那麼難?
“我和老頭子反正沒生出來,你大哥二哥也還沒有,不說咱們這頭,你大叔公家人丁比我們興旺,牽出來一排全是帶把的,也就頭幾年才有個女娃娃,看著還怪稀罕。”
薑蜜本來想著頭胎還是福妞好,要是硯台從娘胎裡他就要準備考狀元,多可憐這孩子……
看這個苗頭福妞暫時可能來不了。
果不其然,就在春生滿月之後,沒兩天薑蜜就懷滿發動。吳氏比衛大郎靠譜得多,她早就做好準備,哪怕薑蜜是頭胎,生得沒有那麼容易,有她婆婆和接生婆保駕護航沒出什麼岔子。
硯台生在四月二十九,是個大晴天。
他娘為他受了大半天罪,天快黑才把人生下來,生下來之後隻來得及看了兩眼,就撐不住睡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