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看看我相公不行?”
衛成本來都準備下床點燈,聽到這話也側過去,同薑蜜麵對麵說隨便看,看完想做點什麼都行。
薑蜜伸手去摸他臉,摸了幾下,說:“不跟你鬨,我盯著你看是等你睡醒了有話想問。”
黑燈瞎火的媳婦靠這麼近,又是麵對麵,呼吸之間都有香風傳過來。還有那隻手,在他臉上摸啊摸,衛成呼吸緊著,整個心猿意馬的,聲音也啞得厲害:“什麼話?”
“相公你今兒個是準備拿寫好的文章去交?”
“是啊。”
“那你早點交上去。我昨晚睡著之後做夢了,夢見你把文章帶到庶常館,放在平常坐那張桌上,走開一下就被人拿去泡水泡爛了,回來發現不見又臨時默一遍,默好卻沒找到學士大人,後來去解個手的功夫又被人糊了墨……等學士大人過來你交不上,吃了排頭,還受了罰。”薑蜜儘量說得輕巧,其實他在夢裡被訓得很慘,說什麼得了一次獎賞就覺得自己了不起?問他比誰強?人家回回考核都排前幾名也都按時交了憑什麼你就不行?因為踏實勤奮受表彰是笑話嗎?
衛成是想為自己說兩句話,都被打斷了,後來說出真相讓責罵他的翰林學士下不來台也還是沒落得好下場。
總之吃了大虧。
聽薑蜜說破之前,衛成沒想到在翰林院裡也有這種齷齪事,他想了想,問:“知道是誰嗎?”
“我不知道名字,見著人能認出來,要描述的話,感覺長得挺平常的沒很有特點。”能被選進翰林院的就沒有歪瓜裂棗,很多讀書人氣質或者品貌看著都差不多,要通過幾句話說明白是誰太考驗人了。薑蜜說不好,衛成也沒逼她,安慰說彆著急,說他知道了。
衛成下床去點上油燈,回來拿衣裳準備穿,看薑蜜也坐起來了。
“昨晚沒睡好吧,多睡兒。”
薑蜜搖頭,她爬到外側在床沿邊坐下,問:“是不是因為前段時間皇上賞了你,他們嫉妒你了?還說翰林院門檻高,收的都是天底下最會讀書的讀書人,怎麼讀書人也乾得出這種事情?”
“門檻越高的地方,要擠進去越不容易,我們庶常館裡這些人並不算是真正的翰林官,等三年學滿評價好能被提拔上去,那就算真正進了翰林院,要是沒被選上還是要外放出去的。同屆這麼多庶常,競爭激烈,會有這種事仔細想想也不意外,隻是先前沒遇上就沒去琢磨。”衛成這會兒想到了,他們這屆的狀元榜眼鬥得就厲害,互相不服對方,進翰林院之後沒消停過,前陣子還吃過排頭。自己能安安穩穩學一年沒出任何事,一則排名不高二則行事低調罷了。
又一想,在任何位置上要出頭都會變成被針對的對象,這種事遲早會來。
薑蜜滿是擔憂,衛成握住她手安慰道:“都知道會發生什麼事,就彆擔心了,我會想出辦法應對。”
男人這麼說,他出門之後薑蜜還是牽掛著這事,中午在灶上忙活的時候都因為分心把手指燙了,吳氏納悶,問:“你今天咋回事?看著心神不寧?”
薑蜜要了瓢涼水冰了冰食指,說最近一下熱了很多,有點胸悶。
“胸悶?犯惡心不?是不是有了?”
薑蜜順口找了個理由,沒想到婆婆能想這麼遠,她還傻了一下,乾笑著說:“沒懷,就是熱的。”
“那就怪了,前兩年七月間你也好好的,現在才五月下旬,就熱得不舒服?”吳氏搶過薑蜜手邊那點活,讓她彆在灶屋裡待,找個陰涼地方歇會兒,又盤算著下午出去一趟上糧鋪買點綠豆,熬個綠豆粥來吃吃。
吳氏這麼想著,突然靈光一現:“不對啊,你頭上連汗水都沒兩滴,咋就熱得胸悶了?媳婦兒你該不是又做什麼夢了?夢見三郎要出事是嗎?”
薑蜜正要去把瓢裡的水潑了,給婆婆這話一驚,手上一抖水就蕩了出來。
吳氏:……
“我說對了,又夢到啥了你跟我說說!”
“也沒啥。”
“也沒啥就是有啥。”
“真沒啥,沒病沒痛就是挨了幾句說。”
“要這麼簡單天老爺能給你托夢?三郎是不是沒做好事情被上麵揪住吃排頭了?壞了評價是不是?”
“不是三郎的錯,是人家眼紅他得皇上獎賞,變著法要害他。”
吳氏聽完就是一陣好罵,說那些頭上生瘡腳底流膿的黑心鬼!損陰德喪良心的混賬玩意兒!三郎一路讀上來容易啊?這些王八羔子就見不得人好,眼紅你爭取下次也得表揚啊,還能想出陷害彆人的損招來!……
吳氏罵得正歡,薑蜜就發現剛還在院子裡玩的硯台過來了,他扒著門方聽得正起勁兒。
薑蜜趕緊拽了吳氏一把,讓彆說了。
“我這還沒出氣你拉我乾啥?”
“門口,您看門口。”
吳氏才注意到硯台來了,想到乖孫子那好記性,她趕緊閉嘴。生怕硯台聽幾遍全學會了,他以後可是要考狀元的,誰家狀元一張嘴就是龜孫子王八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