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氏眼看著接生婆子將孫女收拾出來,這才伸手抱了抱,她仔細看了兩眼說瞧著比硯台和宣寶當初要小,抱著也輕些,模樣的確不錯,雖然有點皺,養段時間長開了應該挺好看的,她眉眼都像蜜娘,是美人胚子。吳氏將繈褓中的小孫女放在暖和的炕上,讓婆子守著她,回身準備去發賞錢。
大戶人家有這規矩,家裡有喜事都要打賞。
先前衛成升三品,就已經賞了一回,現在家裡添了千金,自然也不能少。
尤其醫女和接生婆子,她倆拿得更多。
外頭硯台已經等不耐煩了,又不敢莽撞的跑進屋,就在院子裡喊他奶,問生了嗎?是不是生了?妹妹漂不漂亮?
吳氏問他:“你就知道是妹妹?”
“聽哭聲秀秀氣氣的,還能是弟弟不成?”
說到弟弟,宣寶扭頭朝他看去。
硯台突然就不大好了,弟弟當初好像都沒怎麼哭,就哼了兩聲,也不怎麼響亮。
……
他猛的不確定起來,問:“我娘真的生了弟弟?帶把的弟弟?”
“你不喜歡弟弟嗎?像寶這樣的弟弟不喜歡?”
看他認真糾結上了,吳氏伸手往他臉蛋上掐了一把:“不逗你了,生的是妹妹,你妹妹小不能抱出來,這個冬她都得在屋裡過。你回頭進屋去看,但這會兒彆去,你娘睡著,屋裡也要收拾一下。”
硯台從他奶手裡將臉蛋解救出來,然後高興得恨不得寫上十篇大字。
宣寶也笑彎了眼。
吳氏想起他,說:“當哥哥了就要勤快起來,哥哥要做好示範。”
宣寶點了點頭。
過了一會兒又補了個“哦”。
到這會兒也不用特地跑一趟去衙門報喜,跟著衛成就該下衙回家。
衛成回來的時候看著積雪的青石路麵,還在想不知道今兒個蜜娘如何?這場雪後感覺京裡冷了一些,他真有些擔心,怕冬天太冷孩子生下來就不好過,又想著幸好家裡伺候的人多了,現在隨時都有人守著,不怕她掀了被子凍著自個兒。
回去這一路衛成都在琢磨,等到了家門口,才和門房打了個照麵他就感覺不對。
問怎麼了。
門房嘿嘿笑道剛得了老太太發的賞錢:“恭喜老爺,賀喜老爺,太太白日裡發動了,給府上添了個千金。”
聽到這話,衛成腳步都停了:“怎麼沒安排個人給我報信?”
“是太太吩咐的,太太不讓。”
衛成心裡有數了,他進二門往裡走,瞧著臉色沒多大變化,腳步卻不自覺的急切了。
過二進院的時候遊先生又恭喜了一輪,等進到內院,有婆子眼尖看到他,嚷嚷起來:“老爺回府了!老爺您去看看吧,太太給您添了個姑娘。”
高門大戶講究,輕易不讓男人家進產房,衛家不興這個,鄉下地頭都不興,哪有生完一個多月不讓夫妻見麵的?前頭薑蜜生完宣寶衛成就進房裡看過,這會兒他連口茶水也沒喝,抬腳就進去了。
進去看娘在旁邊瞧著奶娃,硯台和宣寶也都在屋裡,他倆圍在床前同蜜娘說話。
聽見屏風那邊有動靜,屋裡幾人扭頭看來。
“相公回來了,盼了多少年這回可算生了閨女,你看看去。”
衛成說不著急,問她怎麼樣?
“我能怎麼樣?好著呢。”
“生得順利嗎?”
“那不然呢……”
薑蜜一派輕鬆答著話,就被親兒子拆了台,硯台瞅著衛成說:“娘發動的時候你不在,生的時候你也不在,生完都睡了一覺你才回來。”他說辰時就發動了,折騰了好幾個時辰半下午才生下來的,順利啥啊?
硯台都好久沒這麼跟他爹說過話了。
看得出來是有怨念。
薑蜜是高興兒子維護自己,還是說了他:“以前就算了,跟著遊先生讀了快兩年書,跟你爹怎麼說話的?你爹在衙門忙正事,再說是娘吩咐不讓家裡去報信,怎麼能賴上你爹?”
“娘遭這麼大罪我爹都沒陪著,我說說他咋了?”
薑蜜盯著他看,不說話。
硯台心虛,到底轉身去認了錯。
看他認了錯,薑蜜招手讓他坐過來:“你爹是咱家裡第一大忙人,和我們不同,他有很多身不由己。今兒個又不是休沐,當著官不得去忙衙門的事嗎?你現在還不懂,以後就知道你爹做得很好了,他不滿三十能升任通政使,這就很了不起,顧著衙門還能兼顧家裡,就更難得。”
硯台被說得不好意思,說去看妹妹,跑到他奶那頭去了。
他把床邊的位置讓出來,衛成順勢坐過去,同薑蜜說了幾句,這才去看今天剛出生的女兒。
吳氏想起來,說孫女乳名叫福妞,那大名呢?不取一個?
衛成想著昨夜下了場大雪,今兒個京城裡白茫茫的,她生在這個日子:“叫雪溪,衛雪溪。”
硯台隻顧盯著妹妹看,一下沒聽明白,他滿是詫異仰起頭:“衛學習?”
“是皚皚白雪的雪,清清溪流的溪,衛雪溪。你妹妹生在落雪天,爹希望她長大之後心像溪流一樣清澈通透,做人也不要焦躁,要像溪水,不疾不徐靜靜流淌。”
“就是要像娘唄?”
衛成略一頷首:“像你娘最好,那就不必擔心她了。”
硯台還是覺得為學習這名字聽著有點太積極了,就沒比衛像娘好多少。
不過家裡其他人都挺滿意,奶說這已經是超常發揮,衛家男人就沒一個很會取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