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旺夫命 南島櫻桃 11312 字 9個月前

衛大郎聽說老三問起來,把搬家的事都暫時擱置了,趕緊跑了趟鎮上,跟毛蛋講了這個事情,問咋辦?

“我寫封信托人送上京城,把事情認下來,再給我叔陪點好話,當年的事也道個歉。爹你回去跟我娘說,讓她拿錢去置辦些東西一並送去京城,該放血就得放,分文不花辦不成事情。我娘要舍不得,你告訴她是我說的,伸手不打笑臉人,咱們都這樣了,我叔總不會壞我生意,目光放長遠些。”

“那你寫信去,我跟你娘去買東西。”

毛蛋早想到會有這天,他打過腹稿,沒費什麼力氣就寫出一封信來。衛成收到的時候已經是乾元十七年夏初,這時硯台都九歲了,宣寶也滿了五歲,比前兩年高了瘦了,看著已經有了小大人模樣。

又要說到福妞,這時她已經一歲半,瞧著同前頭兩個哥哥當初胖得是如出一轍。家裡這三個娃都有些特彆之處,比如硯台從小愛學嘴,是個小話嘮。宣寶正好同他相反,人懶得很,能不開口覺不多說一句。福妞倒不是這個方向,她愛美,還愛乾淨……手上有一點臟臟的就要洗,兩個哥哥要是一身臭汗進屋她還會躲,不洗得香香的就不給碰。

除此之外,福妞在其他方麵都挺正常,也就是學走稍晚一些,吳氏說姑娘家勁兒小,這正常。她雖然比前頭兩個晚一點,沒特彆晚,現在走得很好,隻是人胖腿短看著有些搖晃。

福妞性子也是活潑的,她唇角生來就微微上揚,配著胖乎乎的蜜桃臉,看著總好像在笑,甜得很。這姑娘又很會撒嬌,才一歲多就知道利用自身優勢達到讓全家心軟向她妥協的目的。

她那套,家裡人人都吃,尤其是她爹和她大哥。

為什麼?

因為哪怕其他地方不太像,她眉眼和薑蜜十分相似,人與人交談時往往最容易看到就是對方那一雙眼,隻要看著那雙眼,就夠讓衛成和衛彥心軟了。

薑蜜也稀罕這閨女,正因為稀罕,更不敢慣。

想著女兒長大了一定討喜,也不知道會嫁去哪家,當娘的為她著想要嚴格一些。什麼都要會,什麼都要知道,這樣等她離開父母身邊,遇上事才能從容應對。

福妞人小,尚且不明白她娘的良苦用心。

好在她是聰明的娃,知道娘在家裡的地位,認得清掌家的是誰。衛成和薑蜜有分工的,男主外女主內,府裡大小事從來都是薑蜜安排,十分要緊的才會同男人商議,平常隻不過知會一聲。認清這些,福妞乖覺不少。

畢竟還小,有時候還是會任性犯錯。通常不需要薑蜜出麵,張嬤嬤就能把人哄好。

信送到的這天,衛成休沐在家,他抱著福妞在抄手遊廊裡轉悠來著。近來天氣好,既不冷,也還沒熱起來,算是一年裡難得的好時光。當爹的抱著女兒走走看看,他平常都沒好生看過,這會兒發現宅院比起剛搬進來的時候改了很多,院子裡種上了花草,看著鮮活。還能聽見有人聲和鳥叫聲。

人聲是從前麵傳來的,那是硯台在讀書。鳥叫從後麵,天暖和起來之後老爺子又開始遛鳥了,之前冬天鳥籠都掛屋裡,不敢提出去,怕凍……

衛成抱著福妞慢慢走,邊走邊聽她說,聽著就發現有人匆匆往裡來。衛成將人攔下,問什麼事?

“回老爺話,有人送東西來,底下不知當如何安排,想請示太太。”

“誰送的?”

“您老家那邊大老遠送來的,不光有東西,還有封信。您看是不是收下?收下放哪兒?”

衛成讓門房請送東西的進來坐會兒,招待吃一碗茶。東西不急著往裡搬,先拿信來。要不要收總得看看信上怎麼說,看是誰送的,又為什麼送。

信拿進來,衛成當下就拆開看了,一目十行掃過,抬眼吩咐底下將東西送到老太爺和老太太跟前。他正準備拿著信去讀,想起來又讓人等會兒,吩咐給送東西來的補個辛苦錢。

“是,奴才知道了,老爺放心。”

衛成這才抱著女兒拿著信往花廳走。

走出去三五步,福妞偏頭說:“爹不高興。”

……

的確不太愉快,倒不是因為毛蛋寫書,寫書那個事他早知道了,心裡頭有準備的。不太舒服還是大哥大嫂給送了東西來,前頭那麼些年什麼也沒收到過,來信往往也是衝他伸手,這回破天荒了。

之後衛成就給他爹娘讀了信,薑蜜本來就在陪婆婆說話,也在一旁聽了。

聽到一半她就瞥了一眼。

二老的臉色果然不太好看。

等全部念完,吳氏開口了:“我當這輩子都收不到那兩個不孝子的禮,結果還有這天,隻不過他不是想著我跟你爹送的,是打著旗號籠絡你來。看來老大家是發了,要不是賺了個盆滿缽滿陳氏能舍得放這個血?”

薑蜜聽著,遞了碗茶水過去:“娘喝一口,消消氣,為這不值得。”

“是不值得,我跟老頭子就是不如錢財重要,三個兒子裡頭隻一個孝順,兩個都是逐利人。想從前,那兩個婆娘掛在嘴上的都是我倆偏心老三,對不起他們。今兒個改口改得快,錯都認了,說什麼寧可背負罵名也要還老三一個公道,還不就是想讓毛蛋接著賺錢?”

衛成將信紙疊起來,放在一旁,說:“也沒什麼不好,能想到憑這發財,毛蛋是聰明人,隻是從小走偏了路,他心不在正道……就這腦子,有個行當給他踏實掙錢比窮著好,窮著可能鋌而走險犯下大錯。如今他有事情做,又來錢,來得不少,大哥大嫂過得好了就不會生事,咱們在京城也踏實。有些事是不能細想,想著寒心,這一出對咱們的確沒壞處,爹娘看開一些。”

吳氏點點頭,她在調整。

衛父說:“毛蛋這孩子,可惜了,他是能讀書的。”

衛成說個人自有造化,選什麼路看他自己,做什麼都好,隻要能做出名堂。

各行各業總得有人乾,要人人都醉心科舉也不是好事情。薑蜜理解到他話裡的意思,也說了說自己的想法:“我嫁過來的時候家已經分了,我同大哥接觸不多,說不好他,大嫂我知道。以大嫂的性子,把寶押在毛蛋身上讓他好生讀書也不過是為了發財。在許多人看來當了官就得發財,不想發財拚什麼命去讀書考科舉?抱著這種想法進官場容易出事,當今聖上重視地方貪腐問題,這兩年朝廷下了力氣整治,存著那種念頭去當官極可能被揪出來,到時候沒準還會拖累家裡。從寫書這回就看得出,毛蛋是個膽子大的,隻要好處足夠他沒什麼不敢……我說錯了爹娘原諒個,左右讓我看他不合適當官,注定不清不廉的,當什麼官?”

這話也很在理,先前隻想到科舉出仕才是最好的,都忘了他們貪財的性子。

這麼看來,彆說毛蛋,登科也很危險。

等他長大了不得被他爹娘逼著去抓錢?早聽說虎娃沒讀了,二房所有的指望都在登科,登科考不上,他們難受,真要考上了,哪怕他不想也會被逼著去貪。

那句話衛成曾經聽過無數次,很多人問:不想發財你當什麼官?

衛父不吭聲了,吳氏歎了口氣,說:“到頭來為人比什麼都重要,要是人品端直,甭管他聰明或者傻,刻苦努力總能把日子過起來。像老大老二那樣教子女,考上了咱們是要擔心,沒權利在手他犯不了大錯,手握權柄隻怕落得陸學士和劉通政一樣的下場。要是他兩家在煤城當官,保準也乾得出和先前砍頭那些一樣的事,窩窩囊囊在鄉下待著反而積德。”

“老三你回信過去的時候明著告訴老大家,寫書可以,讓他有點分寸彆什麼都往外捅。還有,既然寫書已經讓他發了財,就不許再想任何作奸犯科的事,要是敢捏著錢亂來後麵闖下大禍京城這邊不會管他,甭管是抄家流放甚至砍頭都不會管。反正醜話先說了,不信邪真落得那下場到時候彆來求,求也不好使。”

“還有要是大叔公家裡有個什麼狀況,他們離得近,該出錢出力就出起來。和老二也還是要好生相處,不要見天為那幾個銅子兒扯皮鬨笑話。”

“毛蛋他不讀就算了,做一行就好好做,做出點樣子。”

看老婆子交代完了,衛父感歎了一句:“老三當日說的,又應驗了。”

聽見這話福妞仰頭看了看她爹。

薑蜜看了看滿是天真的小女兒,女兒不懂,她卻知道公爹的意思。

當初相公說過,反而笨蛋要學壞沒那麼容易,太聰明教不好就是禍害。他提過好幾次,還讓爹去傳過話,大哥當初不上心,現在看毛蛋完完全全是像了大嫂。

他膽子大,行動力強,利字當先。

要說哪裡比大嫂強?

大嫂隻會撒潑,惹得彆人不痛快還不一定能換來好處。毛蛋能耐,能抓住發財的機會。他這年才十五,已經是大房的頂梁柱了。

尤其難得的是,他不光知道做什麼能發財,還會鋪墊,會善後。

像寫書,換個人可能堵著氣寫三叔不好捧自家爹娘,這麼寫能不能賣錢是一回事,敢拿出去傳播他一定完蛋。毛蛋就知道怎麼不得罪人,怎麼能穩定發財。

他做這個事衛成覺得不靠譜,卻沒有斷他財路的意思。

二老也不咋的是滋味兒,都覺得毛蛋路子不正,又一想他肯踏實寫書已經很好,總比去偷去搶來得好。

“可惜毛蛋沒生在你們這房,要是三房的他不會像這個樣子,沒準會是和硯台一樣聰明懂事有孝心的娃。”

老大兩口子給他寫成那樣也不全怪他。

爹娘就沒教他什麼好東西,還指望兒子自己乖?

陳氏隻說咱家就指望你了,娘等著享你的福。大郎連說都不說,光會種地。

作者有話要說:Ov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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