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說啥?
不愧是當皇帝的人。
真博學多聞啊。
上輩子興盛也聽說過衛家小姐的名聲,他沒親眼見過,後來輪到他選妃的時候對方已經出閣,嫁的好像是唐大人府上嫡長子。
唐大人也就是剛才離開庶常館升做七品編修的唐謙,興盛也聽說過他和衛成的緣分。唐謙上京趕考的時候被人捉去差點當了大商戶家女婿,時任右通政的衛成從旁人口中聽說這事,捅到禦前,後來才有唐謙獲救。唐謙對衛成心懷感激,並且拿對方做表率,幾乎是沿著衛成走過那條道上來的,他倆都當過編修,都當過侍讀,出翰林院之後一個去的通政司,一個進的六部罷了……
衛成一直都是他父皇的心腹,唐謙後來也證明了自己的能耐,成了當朝棟梁。
這兩個都是憑本事起家,結親的時候唐家比衛家矮一頭,衛小姐屬低嫁。這門親事能成,其一唐家大公子的確出色,其二聽說是看中了唐家家風。
興盛壓根想不到他盯著人家看一會兒就看出這麼大誤會。
衛家好,衛家小姐也好,衛家女婿卻不是誰都當得起的……當初衛成選女婿的時候跟他父皇閒嘮過,興盛那會兒也有十多歲,他有幸聽見了。父皇的意思是,她爹是一品大員,她兩個哥哥也都前途無量,嫁誰不成呢?莫說勳貴之家,宗室包括皇家都可以,但凡衛成瞧得上,指婚就完事了。
聽到這話的時候,興盛麵上還繃著,心裡頭震驚了,不敢相信父皇對衛大人隆寵至斯。
衛大人怎麼說的?
說他這輩子都沒納妾,和夫人舉案齊眉伉儷情深,不指望女兒能享潑天富貴,隻盼給她尋個一心人。衛成那麼說,他父皇就明白了,隨後給兩家賜婚,衛小姐風光出嫁。
就衛家男人的能耐,加上他們護犢子的做派,要不是死心塌地喜歡衛小姐的,日子都要難過。興盛覺得自己就算了,就算衛小姐做皇後也夠格,他能為皇後遣散六宮?沒可能的。
聽著父皇母後認真分析起指衛家小姐做皇子妃的可能性,還在吃奶的七皇子也挺尷尬。
他終於忍不住揮了揮手,表示抗議。
母後還曲解了他的意思,問:“小七果然很喜歡人家,看看,他多高興!”
興盛:……
“既然小七喜歡,我回頭再讓衛夫人帶她來幾次,本來隻想問問她衛彥衛煊怎麼教的,倒是意外之喜。”
興盛;……
這是造了什麼孽?
敢情母後傳衛夫人進宮是跟人學習育兒技巧來的,他上輩子活在衛彥的陰影之下果然有道理。
不冤,一點兒不冤。
聽母後在那頭亂點鴛鴦譜,興盛已經懶得表示抗議了。他現在話都說不明,還是快點吃奶,等以後會說話了再跟母後講個明白。反正距離選妃還有十好幾年,他還小呢。
宮裡帝後二人閒聊著,另一邊薑蜜在宮婢的帶領下牽著福妞原路出宮。走出長春宮沒多遠,還遇到其他娘娘的儀駕,她讓到一旁請娘娘先走,那位娘娘盯著薑蜜看了一會兒,走遠了才問:“剛才那個,是衛夫人?她怎麼進宮了?”
薑蜜不知道彆人在議論她,她正在應付自家閨女。
福妞走啊走,沒忍住小聲喊娘。
問她怎麼了?
她問:“我剛才表現好嗎?”
“你覺得呢?”
“挺好的呀,皇後娘娘還誇我了,誇好幾回。”
薑蜜笑了笑,沒接話茬。
福妞又道:“娘你怎麼光笑不說話?”
“安生點,有話回去說。”
後來坐上馬車,薑蜜問了張嬤嬤,問她見到故人了嗎?張嬤嬤看著挺感慨的,說見到一些,多數還好,也有的犯了錯人已經不在了。皇宮就是這麼個地方,在裡頭一刻也不能大意,隻要行差踏錯就能丟了小命。“同她們比起來,奴才是命好的,老太太包括太太您都是和善人,小姐也好伺候。”
薑蜜總不能點頭說對啊,我這兒就是比宮裡好,她道:“宮裡頭勝在體麵富貴,我府上平淡安生。”
“奴才秧子求什麼富貴?剛進宮的時候我就聽過一句話,是什麼身份做什麼事,是賤命就當不了貴人,奢求太多隻會害死自己……在宮裡那些年,奴才牢牢記著這話,這就是保命符。”
福妞還太小了,她聽不懂這些,她由薑蜜抱著坐在馬車上,搖搖晃晃的差點睡著了。
到地方之後,下去讓冷風一吹,人精神了。福妞小跑著進門,哈著氣等她娘跟上,讓快點,拿翡翠手串去。那條滿綠的翡翠手串果然戴到了福妞手腕上,她盯著看了半天,才想起來同爺奶說宮中見聞。要說薑蜜等人第一次進宮,最震撼的是紅牆綠瓦以及恢弘宮殿。福妞印象最深的不是這些,她就注意到皇後娘娘身上那些首飾了。
怕刮傷興盛,皇後抱人的時候把手上那些全摘了,即便如此,脖子上包括頭上還剩下不少。
福妞看著可喜歡了。
她把皇後娘娘從頭到腳誇了一遍,又說娘娘也很喜歡她。
薑蜜拿熱茶悟了捂手,緩過來一些,說:“娘娘喜歡的不是你,是通政使衛成的女兒。”
福妞偏頭看來:“那就是我呀!”
“是你,也不是你。”
小姑娘聽著這話都要哭了,以為她爹有了彆的女兒。薑蜜捏捏她臉:“娘的意思是,因為你是衛家姑娘,所以娘娘待你和氣,假如說你不是,即便你樣樣都好人家也不見得會多看一眼,咱們的體麵是你爹掙回來的,明白了嗎?”
她又不像興盛是重生來的,才三歲大能聽懂才怪了。
福妞一時點頭一時搖頭的,薑蜜也知道要她三歲就明白這個太為難人了,不再多談。隻道:“以後再有機會進宮還是要規規矩矩的,彆因為娘娘喜歡你就放肆。”
“我知道,娘說過隻有家裡人才會慣著我,我記著呢。”
吳氏問薑蜜,現在這個皇後怎麼樣?進宮去半天做什麼了?
“興許相公在禦前的確很得臉,我看娘娘沒什麼架子。進宮去就是聊了些教養子女的問題,娘娘羨慕咱們家硯台養得好,想跟我學學。其實也沒在長春宮待多久,進出宮就用了不少時間,用走的慢。”
“乖孫女也是走著進去的?累不累?”
福妞搖頭。
薑蜜說:“她生下來就沒出過家門,今兒還是頭一回,看什麼都新鮮,哪顧得上喊累?咱家這姑娘不愧是雪天生的,我們嫌冷,她倒是不怕,還喜歡過冬。”
女眷們吃著熱茶說著話,過一會兒衛彥衛煊就一前一後過來了,仿佛剛才完成遊先生布置的功課,過來請安。
薑蜜吩咐底下端熱茶來,讓他倆坐下,問書讀得如何?
硯台說好。
宣寶說也好,又補充說不如哥哥。
“近來一天比一天凍人,你們做學生的要多關心先生,冷了加衣裳,有不舒服趕緊請大夫,知道嗎?”
“知道了。”
“硯台你前幾天睡得都晚,熬夜做什麼呢?”
“看書。”
薑蜜眯了眯眼,哪怕已經十歲半,硯台心裡還是虛他娘,被薑蜜這麼瞅著他立馬招了:“大堂哥寫那個書,前些天又收到一冊,就迫不及待的拜讀了。寫得挺好,看完立刻明白這些年鄉下老家發生了些什麼事,也知道大伯二伯為什麼那樣。”
那個薑蜜也看過一些,作為被吹捧的主角的婆娘,她深感羞恥,就選擇性忘了這書,沒想到硯台他還在追。
薑蜜抬起手來在太陽穴上輕輕按了按,坐上頭的吳氏不敢相信毛蛋還挺有文采,問硯台是真的嗎?書寫到哪兒了?寫了些啥玩意兒?
作者有話要說:Ov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