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好看呢?”
三歲小姑娘悶頭想了半天,自信回答說:“除了好看還是好看。”
她兩個哥哥對視一眼,突然生出不妙的預感,之前都沒發覺,原來妹妹是看臉的嗎???喜歡珍珠瑪瑙翡翠玉石,外加看臉下碟……被哄騙不要太容易。
薑蜜就坐在旁邊,聽到這兒插了句嘴:“內在比外表要緊。”
小姑娘哼哼唧唧,說長得不好看誰關心他內在?
薑蜜頭疼起來:“不知道你這又是像了誰,一個二個就沒得叫人省心的。”
硯台撇嘴說:“像我爹唄。聽奶說過,爹當初隻見了娘一麵就相中您了,無論如何就是要娶,誰也勸不著。我們知道娘是很好,爹當初隻看了您一眼,能知道啥?還不就是看您漂亮。爹見著娘的時候好歹已經到說親的歲數,妹妹才多大,這會兒看唐懷瑾人模人樣的,沒準過幾年就長瘸了,小時了了大未必佳。”
衛成從外麵進屋裡來,正好聽著幾句,他掃了大兒子一眼,跟著抱起女兒坐到旁邊:“我是這麼教你的?小時了了大未必佳指的是相貌嗎?”
“表達的都是同一個意思,能聽得懂不就得了?”
“還編排我跟你娘。”
“看娘好奇,兒幫著解惑,妹妹這一點難道不是跟您學的?”
父子倆口氣都不差,卻是言如刀,犀利得很。薑蜜正想勸他倆打住,兩人倒是默契,一塊兒停了。衛成也說了福妞兩句:“你大哥話雖然糙,有道理在。長得好看不一定就是好人,看臉交朋友恐怕遇上蛇蠍。”
福妞還沒吃過這個虧,她聽得懵懂。
看女兒這樣衛成心也軟下來:“算了,反正大小事有家裡人給你掌眼,你隻要聽爹娘的話。”
“那爹覺得小唐哥哥好嗎?”
衛成回想了一下,那孩子也是講規矩的,模樣好,眉眼清正,看得出教養不差。不過要讓衛成在他女兒跟前誇讚唐懷瑾,對不起他辦不到。他轉而問起福妞:“真有那麼喜歡你小唐哥哥?”
小姑娘還不懂什麼叫害臊,沒外人在她也懶得矜持,被問起就點頭。
衛成歎口氣:“你小唐哥哥也沒工夫來咱們家,他年後也要讀書了。”
又是讀書……
在三歲大的小姑娘心裡,讀書簡直是她最大的敵人。
大哥二哥就整天在書房,半天見不著。好不容易有個年齡相仿的玩伴,才高興了一會兒會兒,迎頭又是一瓢涼水。那之後幾天,小姑娘都挺難過的,看她做什麼都沒精神,硯台跟他爺借了胖八哥來,好不容易才將妹妹逗樂。小姑娘興趣來得快,走得也快,因為從那天之後再沒見著唐懷瑾,慢慢的她就把人給忘了。
年前最後一批地租收上來,登記入賬,薑蜜又支了一筆錢置辦年貨,把該走的禮都送出去,裁縫給衛家製的新衣就送到了,薑蜜先把襖子給公婆送去,將相公那兩套收進房裡,剩下是三個小的……拿到就穿上身試過,上身很不錯看。
福妞愛美,子女之中她是最高興的那個,看那寶貝模樣,薑蜜搖搖頭不知道該說什麼。
她喜歡這些,包括新衣裳以及各種首飾……可她就算再喜歡也沒來鬨過,有就高高興興收下,沒有就在心裡羨慕一下彆人。小的時候還會抱著薑蜜手腕上的鐲子不放,現在也不會了,頂多就是看娘戴了一套新的首飾,她目光稍微多流連一下,僅此而已。
她能克製住心裡的喜歡,做好規矩,薑蜜已經很滿意了,沒想著非要她改了喜好。
喜好這東西,很多時候是天生的,輕易也改不了。
就這兩天,老家那邊陸續也有書信送到,那信前後三封,隨信送來的還有些東西。
首先是薑狗子,他寫信說了自己在縣裡學徒弟的經曆,也說了家裡,大伯包括爹娘身體都好,大房那頭跟著要有人考秀才了,就是不知道會不會順利,還有重點是他媳婦兒已經懷上了,明年他要當爹。
然後是毛蛋來信講到他這一年的成就,關心並問候了爺奶包括他三叔三嬸外加堂弟堂妹,還道可惜如今不方便出門,以後有機會要上京去探望,從當年三叔離家,十來年不見,年生太久大家的樣貌都快記不得了。
毛蛋在那兒歲月靜好,同他對比起來,最後來的二房的信就沒那麼愉快。硯台拿著展開都沒讀,他飛快的看下來,看完給歸納總結了一下:
“二伯娘又生了個兒子,就是名字還沒想好,本來登科之後可以接個及第,可惜及第被大伯娘取給他們老三了。還有登科開蒙的事,他們把人送去其他村的夫子那裡,路遠不說,登科出去聽了很多閒話。二伯娘認為這都是大堂哥寫那個書造成的,他瞎寫一通招來外人指點,讓人出門直不起腰,二伯娘讓爺奶管管,不許給大堂哥再寫下去……”
信上指名是同二老說的,衛成包括薑蜜都沒參言,老爺子扭頭看向老太太,問她咋說。
老太太不想管。
老爺子有一點猶豫,他怕流言蜚語真的壞了登科。
“他寫信來哭一通你還真信,這事老頭子你得聽我的,不要插手,插手準沒好事。其一得讓他們知道做了不好的事就會背罵名,要是不斷犯錯都不會遭人白眼,他兩口子還能記得住教訓?以後不得變本加厲拚了命折騰?不煩死你?其二沒那書十裡八鄉就不知道他們是什麼做派?那些事周邊的誰不清楚?他還有什麼名聲?其三毛蛋那書都寫到好後麵了,你現在讓他打住,有屁用?再說原先咱們說了不管,讓毛蛋寫書就寫書彆去作奸犯科就成,現在你聽是風就是雨,那不是自打嘴巴子?咱再有兩年都要滿六十了,這歲數你還操心兒孫事?那恐怕到死都享不了福。老大老二都是三十好幾的人,毛蛋虎娃也十七八了,還管個什麼?平常沒見他大小事請你拿主意,這種時候想到你了,他這叫啥?”
硯台順嘴接了一句,說二伯娘是想挾天子令諸侯。
吳氏一撫掌,說對,沒錯,就是挾天子令諸侯。說完她又瞅了毛蛋一眼:“乖孫那是啥意思?”
“就是挾持頭目逼迫底下人就範。”
“沒錯,我看老二家的就是想忽悠老頭子去收拾老大家,她真是為了挽回名聲?不見得。”老太太覺得李氏不是痛恨毛蛋寫了這個書,她痛恨的是毛蛋能寫她虎娃不能寫。
彆說,還真讓老太太料中了。
在毛蛋發達了之後,李氏因為眼紅打過主意的,她找了個會寫書的秀才,把自家的故事說給人家聽,讓人也寫。不光要寫,還要把責任往大房身上推,洗白自己。
寫出來這個書大致劇情和毛蛋的《衛書生傳奇》一樣,要說有哪裡不同,就是看著沒那麼有趣以及這書裡的壞蛋都集中在大房,她二房清清白白。
第一卷寫好之後,李氏去找人合作,結果沒人肯。
都說啥?
說這個是抄了後山居士書裡的內容,換個說法而已。同樣的東西出一次看個新鮮,再來一次誰會買?那頭還好言相勸說能寫書也是文化人,讓顧惜名聲,抄人家的作品不好。
……
這麼厚一疊寫下來要費不少心力,結果出不了,跟李氏合作那書生氣啊。
哪怕出不了,他還是讓李氏掏了辛苦費,收到錢合作立刻結束。
二房這頭白虧出去二兩銀子,換回一疊賣不了的廢紙,她氣著了。還到縣裡找過陳氏,說陳氏心黑,讓她也寫就是害人來的。
陳氏覺得在這回事上她冤啊,這關她屁事?
總之那頭鬨得不可開交,大房掙的錢越多住的宅院越大吃穿越好,二房就越難受。氣憤之下李氏越發看不上她大兒子虎娃,覺得人再聽話笨成那樣有什麼用?除了給家裡賣力氣還有什麼用?……這封告狀信就是她氣憤之下的產物,她沒辦法眼睜睜看著毛蛋掙錢,無論如何都想斷了那頭財路。
這種心情和當初麵對衛成還不同。
當初她隻想沾光,沾不上酸幾句而已,頂多就隻有一點點不甘。現在明擺著就是見不得大房的好。
這出鬨劇吳氏並不知情,她隻清楚一點,從誰口中說出來的話都不能全信,遇上事誰不是幫自己講?隔著那麼遠,鬼知道哪樣是真的。
不知道就少插手,省得莽撞之下辦了壞事。
之後就是除夕,衛成已經連續三年帶薑蜜進宮去過,今年沒有。
不為彆的,聽說皇上龍體抱恙,宮裡沒準備大肆開宴。
薑蜜起初是高興,進宮陪貴人們過了好幾年,難得可以陪伴二老,她很珍惜。想起來又問了衛成,問他皇上沒事?
“皇上他嫌屋裡悶,非要開窗,著涼了……也沒大礙,就是不舒服,人不舒服便懶得搞排場,隻想安靜待著。加上七皇子人小,皇後娘娘也不樂意留他在長春宮自己去出席宮宴,兩樣相加就有了那個安排。”
“那我就放心了,我去安排。前頭幾年都是清靜過的,今年好生熱鬨一下。”
衛成說不必破費,弄個暖鍋備足菜就行了,“記得燙些酒,我到時要同爹喝上幾杯。”
“那春聯還是交給你們父子,多寫幾副。”
衛成頷首表示知道了,問薑蜜老宅院那邊使人去清掃過嗎?提到那個一進院薑蜜就有些頭疼。照現在看來,他們很難再有機會用到,其實不必留了。真要脫手又不是個簡單的事,老爺已經是三品官,大張旗鼓賣個一進院有點滑稽,那本身也不是多值錢的院子。放著,隔段時間又要安排人去收拾一下。
作者有話要說:從普通的生理期過渡到生理期外加感冒了,今天起床就頭暈鼻塞嗓子疼,冬天真難過啊QA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