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令儀抬起手來擋住半張臉,笑了笑。
芳妤說:“可能她酒量淺。”
翠珠在旁邊看得清清楚楚,自家小姐都還沒嘗過那桂花釀,光聞著味兒就醉了……這量是夠淺的。
說到芳妤、雪溪、崔令儀,她們三個性情各不相同,卻有一點共通,才情都還不錯。吃過螃蟹飲過酒,芳妤興致來了說想作畫,其他人各自賦詩,這天的螃蟹宴可謂賓主儘歡,崔令儀出衛府時滿心感慨,她才知道一家人也能是這樣的。
她爹才不過三品,內宅裡就烏煙瘴氣,幾個院子見天鬥,鬥得歡騰。
再看衛大人,當朝一品大員,家裡竟然這般和睦。
是因為沒納妾還是做父母的教得好?崔令儀尚不確定,她隻知道來過一次之後自己對崔家的內宅紛爭更不耐煩,已迫不及待想從牢籠中掙脫出來了。這家人才是家人,這生活才叫生活,她往常過的日子真是狗屁。
來時她乘的馬車,回去自然也是一樣,車軲轆滾起來之後翠珠還說:“奴婢覺得衛家真好,小姐能嫁過來真好。”
問她怎麼好。
她想了想,答道:“在府上的時候小姐多數時候都在提防戒備,都快習慣成自然,您常笑,真心實意的次數卻不多。今兒卻不同,小姐是真高興。”
“你這丫鬟多數時候都傻氣,有時也挺靈光的。”
“奴婢說對了嗎?”
“是啊,我是真喜歡這家,你說能安穩過日子誰想爭來鬥去?我做夢都想叫爹娘捧手心裡,寧願當個整天瞎樂的傻子。可我娘走得太早,我爹又是個把仕途看得比什麼都重要的。”
“小姐彆想這些不高興的,想想將來,您很快就要嫁去衛家做二奶奶,這不是苦儘甘來?”
這倒是。
尤其準嫂嫂還說,說是衛煊喜歡她,衛煊求來的。
崔令儀覺得她可能把畢生好運都用在這兒了。
……
家裡擺螃蟹宴時,幾個爺們都不在府上,後來薑蜜尋個由頭又請了一回,才讓定了親的兩人見上麵。
當初衛彥跟芳妤總約東園,換他倆改了地方在西園。更有意思的是他們上次見麵在崔侍郎府的八角亭裡,這回還是在亭子裡頭,也沒有多深刻的理由,主要衛煊人懶,有地方坐著他就不想走,坐也就罷了,他還懶洋洋靠在那頭,曬著秋天裡暖烘烘的太陽跟個大爺似的。
奴才把人帶進園子,崔令儀自個兒順著道走進去的,隔著一段距離就看見靠亭子裡的衛煊。
可能等了有一會兒,人閉著眼,像睡著了。
她站著看了兩眼,這才繼續往前走,她不慌不忙邁著石階進去亭子裡頭,想了想,到衛煊身旁坐下,坐了有一會兒還沒聽到旁邊人說話,扭頭去看——
很好非常好,人還閉著眼呢。
崔令儀輕咳一下,看衛煊皺了皺眉。
她心一橫,伸出穿著繡鞋的腳輕輕踢了踢他。
邊上人這才艱難的睜開眼,用剛睡醒有點性感的聲音招呼說:“你來了啊。”
基於二次見麵的基本禮貌,崔令儀回了一聲:“睡醒了啊?怎麼國子監有這麼辛苦?把你累成這樣。”
“那倒不是。”
“那是什麼?”
衛煊抬頭看了看,慢吞吞說:“大概是陽光太好。”
作者有話要說:原、原形畢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