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翔傻了一般,他抬頭看了看後視鏡,看到了一張涕淚橫流的臉。那張臉好像一張死人的臉,眼神呆滯,嘴巴微張,口水順著嘴角緩緩地流了下來,拉了好長好長一根晶瑩透亮的絲線。
“哥們兒,人生處處都是坎兒,走完大坎兒走小坎兒,就沒有平坦的時候。你啊,也想開一點,誰叫咱們是男人呢。螻蟻眾生,都是苟且活著。”
陳翔撕開紙巾,把臉擦了擦,他深深地吸了口氣,苦笑道,“哥,我真不是個男人。不,我連人都算不上。”
“嘖,看你這話說的。我看你長得儀表堂堂,看著就是個有責任感有擔當的真爺們兒。聽哥的,甭管多大個事兒,隻要人還在,那這路就還能繼續走下去。天大地大,人最大。”
陳翔沒有再言語,他閉上了眼睛,努力在心裡搜索曾經見過的求禱的言語,不管是道家佛家基督家,統統在心裡一遍遍的念。
隻要你們保佑朱珠度過這次劫難,我願意拿十年的壽命去換。不,二十年也可以。或者,拿我的命去換,我也心甘情願。
也不知是老天聽到了他的祈禱,還是朱珠自己福大命大,總之,手術很順利地完成了。雖然,最終還是摘除了她的子宮。
陳翔依然感激地朝天拜了拜,隻要你們讓她活著,就是對我最大的恩慈。
在京城,度日如年地過了十幾天,他終於得到消息,可以回富平了。
他心裡,又期待又擔憂。
期待看到朱珠,卻又害怕即將麵對的****。
果然,她發了瘋一樣地哭鬨,他雖然有了準備,卻依然為她的狂亂心痛不已,可是無論她怎麼鬨,卻從來沒有問一句,寶寶埋在了哪裡。
他以為,她是不願意接受現實,所以選擇逃避。而他,也自認難以承受這份傷痛。兩個人心照不宣地絕口不提。
陳翔捏著紙條,看著上麵的字,他想起朱珠早上的狀態,開始不安起來。他拿出手機給朱珠打電話,手機鈴聲卻在臥室裡響起來。
她竟然沒帶手機。
陳翔有些慌了,他立刻站起來,準備給朱珠的爸媽打電話,可是剛摁下撥號鍵,他又馬上掛斷了。
朱珠不可能去找她爸媽去了。
秦慢慢呢?
應該也不可能。
那她會去哪裡呢?在富平,她並沒什麼朋友,連熟識的人都是寥寥。
陳翔握著手機,快速想了一下,一個地方突然在他腦海裡靈光乍現。
是那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