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沒想到我直接找個男的結婚了。”喻晗也笑,“開明沒開到點子上。”
“可不是。”譚芬說,“你們領證領得太突然了,我和你爸都沒想到你竟然敢偷戶口本。”
從前一直開朗懂事、找不到瑕疵的孩子一鬨事就鬨了個大的,老兩口好兩年沒緩過來。
“媽。”喻晗突然叫了聲,“對不起。”
“也沒什麼對不起的。”譚芬現在想開了很多,“你那時候肯定也是覺得我們不會同意。”
事實也是如此,如果老老實實出櫃,喻見生估計會直接把戶口本藏起來。
譚芬倒是沒生氣多久,她不怪喻晗,隻是現在常常想,能讓喻晗這麼一個孝順懂事的孩子急到去偷戶口本結婚,該是有多喜歡。
現在人死了,她的晗晗又該有多難過。
“那孩子叫什麼名字?”
“賀平秋。”喻晗說,“祝賀的賀,平安的平,秋天的秋。”
譚芬在手心比劃著這個名字,記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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喻晗不喜歡醫院。
他打小身體就好,很少進醫院。
成年後再跟醫院交道,不是與母親有關就是和賀平秋有關,都不是什麼能輕鬆帶過的回憶。
見母親掏出小包,喻晗才知道每次過來還要準備不少東西,除了必需的病曆卡,還要帶水杯、紙巾,小枕頭,壓脈帶,防止低血糖的巧克力……
好在喻平生提前就放在了袋子裡,喻晗對一切流程都很生疏,連血透室的門在哪都不知道,但譚芬早已輕車熟路。
他坐在外麵的家屬等候區,看著血透室的門,恍惚感覺前方亮起了冰冷的紅燈,好像又回到了當年。
他在手術室門口等過兩次。
第一次是母親的腎移植手術,第二次是出車禍命在旦夕的賀平秋。
同一場車禍出來,喻晗奇跡般沒出大事,他大腦一片空白地等在手術室門口,醫生下達了一次次的病危通知書,追問親屬什麼時候到,需要儘快做是否截肢的決定,否則命都可能丟掉。
喻晗當時撒了個謊,他說:“我是他愛人。”
醫生問他:“你能決定嗎?”
他回答:“我能。我們已經結婚了,我有這個權利。”
那時喻晗還不知道賀平秋真的喜歡自己。
他簽完字後還苦中作樂地想,要是換個沒良心的人就一直拖著不管,賀平秋一死,母親幾十萬的治療費也就不用還了。
但也隻是想想,他又祈禱希望賀平秋醒來不要怪他,丟掉一條腿總比丟命好。
隻要賀平秋活著,他下半輩子做牛做馬報答都行。
但他沒想到賀平秋不要他的做牛做馬,他要他的身體,還想要他的心。
譚芬走出血透室的時候,喻晗都沒反應過來。
時間真快啊,幾個小時唰得一下就過去了,他都不記得自己坐在這裡都想了些什麼。
譚芬穿得多,上車的動作稍顯笨拙:“剛開始做透析的時候最難熬,在裡麵一躺幾個小時,簡直要命喲!現在倒是習慣了,看看,和病友護士聊聊天,好像也還行。”
“您用手機看啊?”
“啊。現在科技發達了,看書都不用帶著厚厚一本磚頭了,想看什麼網上都能搜。”
喻晗想了想,帶譚芬去逛了逛附近的商場。
雖然今天年三十,但商場並沒有關門,一直營業到下午三點。
“太貴了太貴了,不要。”
“平板看方便點,字大,對眼睛好。”
和母親逛街的過程中,喻晗難得沒想彆的,他專心陪伴心情不錯的母親,給她買了個平板,買了套新衣服,想了想也給喻見生買了個新手機,還有一套新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