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光是娶不到初挽,甚至爺爺以後永遠不會原諒自己,還會連累自己父母在爺爺跟前抬不起頭來。
對於爺爺來說,彆的事都好說,但唯獨初家的事,是不容許有任何馬虎的!
他急得額頭青筋暴起,拚命想解釋。
陸老爺子命令道:“把他給我扔出去。”
旁邊喬秀珺見了,想求情,但又不敢,她也知道自己兒子這次做得過了,估計是犯了大錯。
陸建昆和陸建星見此,直接動手,一左一右,配合得當,直接拖著陸建時,打開門給他推出去了。
門外,就聽陸建時“砰”的一聲,跪在了地上,哭求著:“爺爺,爺爺,我冤!”
他這麼一哭鬨,陸建昆和陸建星也沒辦法,隻好出去把他拖一邊去,省得他亂叫喚。
他的哭叫聲很快就不見了,屋子裡氣氛一下子沉凝下來。
喬秀珺蒼白著臉,大氣都不敢出,而其它人,麵麵相覷。
他們意識到現在的情況了,所有的人都再次看向初挽。
陸建時被排除了,所以,初挽需要從現存的這三個中重新挑選了?
就在眾人的胡思亂想中,陸老爺子已經發話了:“建時這一鬨,我倒是想起另一樁要緊的事來,本來這也不是什麼大事,但是現在計劃生育嘛,可能大家想法又有點不一樣了。”
陸老爺子這一說話,幾個孫輩全都有些疑惑,不過陸守信那一輩的,倒是多少明白陸老爺子的意思。
果然,陸老爺子開口道:“初家現在沒人了,隻有老太爺和挽挽了,所以挽挽要為初家傳承香火。”
他這一說,陸建昭蹙眉:“爺爺,這是什麼意思?”
陸老爺子的指尖輕輕敲打著扶手,道:“意思就是說,挽挽生下的第一個孩子,姓初,我不能讓我的好兄弟就此絕後,也不能讓初家後繼無人,必須有一個血脈為他傳承香火。”
陸建晨便明白了:“如果結婚後有一個以上孩子,第一個孩子姓初,後麵的姓陸,但是如果隻生一個孩子——”
陸老爺子頷首:“隻生一個,自然是姓初。”
他眸光掃過三個孫子:“這件事,你們父母也都知道,沒什麼意見。現在你們可以說一下你們的想法,畢竟你們不是小孩子,我也不能太勉強。”
初挽聽到這話,倒是不意外,上輩子確實也是這麼講過,隻不過婚後十幾年,她也沒生過孩子,所以對這件事就沒太上心。
陸老爺子這一番話,陸建晨幾個都沉默了下。
畢竟現在計劃生育,一般來說隻生一個孩子,這樣的話,那唯一的孩子隻能跟著初挽姓初了,這確實是有些出乎意料。
在片刻的沉默後,誰也沒想到的是,第一個說話的卻是陸建晨。
素來傲氣的他,淡聲道:“這也沒什麼,反正我們陸家子孫多,也不缺我一個傳宗接代的,我將來的孩子姓什麼都可以。”
初挽也是意外,她看了眼陸建晨,陸建晨漫不經心地看著窗外。
而陸建晨帶頭表態後,陸建暉也表示沒什麼,他能接受。
陸建昭猶豫了下,也道:“這都不叫事兒,現在新時代了,誰在意這個!”
陸老爺子對此很滿意:““挽挽,你看他們幾個都在這裡了,你隨便挑一個吧,你想嫁哪個都行,我們家孫子,除了外麵那個玩意兒,其它都是品行端正。”
陸老爺子這一番話,陸建昭差點咳出聲。
事情雖然是這麼一個事情,但是被陸老爺子這麼一說,他們越發覺得自己成了進城農民板車上的大白菜,一摞一摞放那兒讓人隨便挑了。
初挽頷首,也就道:“陸爺爺,你也是從小看著我長大的,知道我的性子,我也不是那種扭捏害羞的人,不然我太爺爺也不至於讓我一個人過來了,所以這件事,咱們就打開天窗說亮話。”
陸老爺子聽這話,不免感慨。
初老太爺年紀大了,他在多年前就發誓此生不出永陵,而初家除了初老太爺,初挽再無依仗。
以至於如今,初挽的婚事並無人做出
,需要她自己過來。
這讓陸老爺子越發愧疚:“挽挽,我是把你當親孫女一樣,有我在一天,就能看顧你一天,隻是哪天我不在了,許多事我也不敢說,才想著,早點把你娶進門,這樣我心也放肚子裡,你太爺爺那裡也不至於牽掛著你了。”
初挽:“我明白,不過陸爺爺,有一件事我還是想——”
她話說到這裡的時候,門被推開了。
進來的是陸守儼。
他剛才自己回房略做洗漱,還記得老爺子讓他過來,說是有話要說,所以收拾後,便進來見老爺子。
他經過院門外,就見陸建時在那裡垂頭喪氣的,還問了一句,陸建時一臉絕望,他見了,大概明白了。
初挽選了彆的侄子,沒選陸建時。
他過來客廳的時候還恰好遇到了陸建昆和陸建星,和他們提起來最近工作安排,聊了幾句,之後他就過來了。
他進屋後,眸光不著痕跡地滑過陸老爺子身邊的初挽,之後便向自己父親點頭問了個好,陸老爺子示意:“你先等會吧。”
初挽淡淡地看了眼陸守儼,他現在已經神情淡漠地對麵的靠背椅旁了。
陸老爺子湊過來,問初挽:“挽挽,你剛說什麼來著?”
他還記得初挽被陸守儼打斷的話。
初挽笑了下,她沒抬眼,視線恰好落在陸守儼那一絲不苟的風紀扣,以及線條淩厲的喉結處。
她笑著對陸老爺子道:“陸爺爺,當時你和我太爺爺,好像還立下了婚契,我還隨身帶著呢。”
陸老爺子聽這話,也笑了:“對對對,你太爺爺做什麼都講究規矩,我們可是把這個當正經事,都按了手印的!”
初挽便拿出來了那婚契:“我突然想看看了。”
陸老爺子歎,看著那因為年代久遠而薄脆發黃的紙張,道:“這是你太爺爺親手寫下的啊,以後你們有了孩子,一定要保存下來,流傳下去。”
初挽當著所有人的麵,對著那泛黃的紙,仔細地看了一遍。
而就在她研讀著那婚約的時候,旁邊陸家幾兄弟,也都抿著唇,屏住了呼吸,安靜地等著。
這個時候的感覺是非常微妙的,他們再次成為板車上的大白菜,就那麼被一雙手撥拉來撥拉去,挑選著。
作為一個被選擇的對象,這個時候,彼此多少有點較勁。
其實冷靜下來,或者沒人搶,他們也未必這麼樂意,但是現在他們走入了這個田徑賽,既然走到了這賽道上,誰願意輸呢?
房間裡非常安靜,氣氛沉悶,所有的人都不說話,所有的目光幾乎都聚攏在初挽身上。
而初挽,捏著那張薄脆的紙,沉默了良久。
最後,她終於抬首,望向了陸老爺子:“陸爺爺,我看這張婚約上,也沒說彆的細節,隻說到時候我會嫁入陸家,對不對?我隨便挑哪個,我覺得隻要對方沒有婚配,都可以,是不是?”
陸老爺子道:“那當然了,我們陸家子弟,但凡你看上眼的,隨便挑,怎麼都成,爺爺給你做主!誰不樂意,我讓他自個兒站牆根那裡反思去!”
初挽頷首,之後,那視線便落在了陸守儼身上。
陸守儼自然察覺到了,四目相對間,他微挑眉,眸中泛起疑惑。
而這個時候,在場所有人的目光也都隨著初挽的視線,落在了陸守儼身上。
氣氛瞬間微妙起來。
初挽卻已經開口了:“七叔,我有個問題想請教你。”
當初挽這麼開口的時候,陸建晨幾個,並在場其它人,都隱隱感覺哪裡不對,一個有些不敢相信的猜測浮現在腦中,但是又覺得,不可能,以至於那個微弱的猜測並沒成型,大家下意識忽略了那種
可能。
陸守儼眸底晦暗,麵上沒有絲毫的波瀾,漠聲道:“什麼問題?”
一旁的陸建晨,蹙眉看著自己七叔,他到底聰明,他比一般人想得更深遠,他甚至想起來一些已經變得模糊的往事,而這些往事讓他心裡隱隱有了一個離奇的想法。
不過看著自己七叔,看著他那神情中的疏淡,他又覺得,也許是自己想錯了。
就在這個時候,他聽到初挽道:“請問七叔你現在有對象嗎?在談著嗎?”
這話一出,陸建晨眸底驟變。
他頓時明白,自己那個幾乎荒謬的猜想竟然成真。
陸建暉皺眉,無法理解地看著初挽。
陸建昭更是不明白怎麼了。
至於在場其它人,全都大眼瞪小眼,這怎麼突然扯到了陸守儼身上,根本就是差著輩呢。
在陸家,可從來沒有晚輩直接這麼問長輩問題,而初挽這時候竟然問這個問題——
陸守儼也是微怔,他幽深的眸光定定地盯著初挽。
就在全場的怔楞中,陸老爺子卻笑了,他看了眼自己小兒子。
這是解放後才生下的小兒子,自小優秀,他也是非常滿意的。
他意味深長地道:“守儼,挽挽問你話,你老實回話。”
陸守儼蹙眉,抿著唇,沉默不言。
陸老爺子臉色便沉了下來:“必須如實回答!”
陸老爺子戎馬一生,便是如今老了,但是這麼一聲令下,行伍多年的陸守儼已經本能反應地挺身而立,之後終於道:“爸,之前書信往來談過一個對象,不過現在已經分手。”
得到這個答案,陸老爺子看向初挽:“挽挽,你七叔說話,可是從來不會有半句謊言,應該是真話。”
初挽點頭,仰臉看了一眼神情漠然的陸守儼,笑道:“好,那我就選七叔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