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慕微怒:“本王不是說過,王府上下必須禮遇如夫人嗎?齊妤憑什麼責罰?”
說完,不等韓風回答,楚慕便急急匆匆趕往花園。
花園裡,齊妤坐在涼亭石凳上喝茶,讓人壓著顧如絲跪在亭子外。一般來說,齊妤是不願跟顧如絲起爭執的,但這並不包括顧如絲蓄意挑釁的情況,尤其還是眾目睽睽之下。
事情起因皆於今晨兩人在園中相遇,顧如絲冷臉相對,見了齊妤不行禮便罷,話裡話外還指責齊妤嘴上大度替她準備婚房,實則暗地裡做手腳,故意安排了什麼見不得人的手段,讓楚慕離她而去。
齊妤原不想搭理她,誰料顧如絲身邊伺候的貼身丫鬟居然動手推了琥珀,琥珀是什麼性子,當場兩人就扭打在一起,顧如絲非但不阻止,還在旁邊添油加醋,動靜鬨得很大,不少仆婢都來圍觀,齊妤隻得出手。
一邊喝茶,一邊看著跪在那裡並無驚慌神色的顧如絲,齊妤多少能猜出一點她的用意,大早上無端端的挑釁,若說她不是故意的,齊妤一百二十個不信。
可明知她故意的又如何?齊妤又不怕楚慕。說的通俗一點,若是楚慕能把她這個攝政王妃廢了,隻怕三年前就廢了,豈是顧如絲如今自作聰明耍一點小手段就有用的?
果然,沒過多久,琥珀就匆匆來報:“王妃,王爺來了。”
齊妤淡定自若繼續喝茶,顧如絲則露出一副泫然欲泣之態,一副受了天大委屈的樣子。
“你們在乾什麼?”楚慕老遠就看見兩個婆子將纖弱的顧氏壓跪在地,顧氏哭的可憐。
兩個婆子聽見楚慕暴喝,嚇得趕忙鬆手,跪地請安。
楚慕彎腰對顧氏伸手欲扶,顧氏的手也伸出一半,正要牽上,楚慕忽然直起身子,對一旁丫鬟比了個手勢:“還不過來扶。”
顧氏看著自己的手,悵然若失,心底涼了一大片,今早她冒失的做了這件事,就是為了試探王爺對她是否如初,要是以前的話,不管對錯,這個時候,她隻怕已經被他抱在臂彎中了,哪會這般疏遠。
“將如夫人送回西苑歇息。”楚慕如是吩咐,並不打算追問罰與被罰的真相。
初聽這個消息的時候,還有些氣憤,但一路走來就明白了,畢竟他也不是傻的,師妹會武功,若真動手,憑齊妤身邊那些婆子,都不是她對手,而且她也不會真的讓自己吃虧,現在做這些,不過是因為他昨晚傷了她的心,今早來耍一點小性兒試探他罷了。
要是之前,師妹傷心了,楚慕很願意哄她一番,但如今情況不同,隻要他一碰到師妹,或者見到她,都會有生理性厭惡,尤其是在齊妤麵前。
“王爺這般護短,讓妾身很難做。”齊妤走下涼亭,來到楚慕身旁,雙手攏入袖中,看著不甚情願被送回西苑的顧氏背影,好整以暇道。
“哼。”楚慕同樣注視顧氏離去的背影,冷哼一聲:“本王早就吩咐過,府內上下不可對她不恭不敬,你這是公然……”
與本王作對。
然而楚慕後麵這句話並沒能說出口,因為他回頭了,一回頭看到齊妤那張清雅端秀的臉龐,從她清澈見底的瞳眸中看見自己刻薄倒影的那一刻,他就什麼話都說不出來了。
目光像是膠著到了齊妤臉上,楚慕深吸一口氣,意識到問題真的很嚴重。
他感覺自己好像……喜歡上齊妤了。
這個感覺,在理性上讓楚慕五雷轟頂般難以接受,齊妤是什麼人?是齊國公之女。齊國公是什麼人?是楚慕朝堂上的死對頭。他之所以會娶死對頭的女兒,完全是因為先帝留下的最後一封遺詔,留下遺詔之後,先帝就駕崩了,也就是說,他除了造反之外,沒有任何轉圜餘地。
所以,他怎麼能喜歡上齊妤?
天下女人死絕了,他也不能喜歡齊妤啊。
這突如其來的感情,如狂風暴雨般從楚慕的胸腔中迸發出來,遏製都遏製不住,多看一眼,多喜歡一分,比瘟疫蔓延的還快。
楚慕擰眉閉上雙眼,讓理智控製全身,不言不語轉身,從齊妤麵前逃離,生怕再跟她待下去,他會控製不住撲上去表白。
從花園逃走,楚慕撐在假山石上平複心情,韓風覺得這兩天王爺情況不對,剛要上前問詢,隻見楚慕驀然轉身:
“讓林欽立刻過來。”
半個時辰後,軍醫林欽急急忙忙入了攝政王府,書房裡,楚慕神情嚴肅盯著他給自己把脈,隻見林欽的神情漸漸變得凝重,楚慕有所察覺:
“是不是那個?”他問。
林欽師承大楚第一國醫,醫術超群,跟隨楚慕出生入死多年,與韓風一樣,既是下屬,也是朋友,在楚慕麵前,沒什麼顧忌。
將把脈的手收起,林欽眉頭緊鎖看向楚慕,頷首沉聲:
“看來是了。那蠱毒隻解了毒,蠱還在。”
攝政王出征南疆,世人隻知攝政王用兵如神,凱旋而歸,卻不知曾遇險情,南疆敗後派巫蠱殺手刺殺,以苗蟲為引下毒,是為蠱毒。而攝政王中的便是南疆蠱毒之最,情蠱是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