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齊妤在窗台前照看蘭花, 給它澆點水,剝去莖乾上的一些枯皮,琥珀帶這著丫鬟進來, 正是顧如絲身邊的月娥。
月娥來到齊妤身後, 恭敬行禮:“王妃, 如夫人那裡有事。”
齊妤點了點頭:“說。”
月娥本就是齊妤安排在顧如絲身邊的人, 事實上,整個王府恐怕也就顧如絲一人,覺得自己真的收服了王府的人, 替她監視主院王妃的生活日常,也隻有她一人覺得, 隻要攀上了楚慕, 她就能掌控半個王府。
“傍晚時分,門房收到一封給如夫人的信, 奴婢提前抄錄下來, 然後把信原封不動的交給了如夫人。”
月娥做事謹慎老練, 在顧如絲身邊很快嶄露頭角, 成為顧如絲的心腹,顧如絲的一切都在月娥的監視之下,顧如絲在西苑的所作所為,看似自由自在無管束, 其實都控製在齊妤能給她的自由界限之內。
琥珀把信接過來送到齊妤手上, 齊妤手上沾了些泥, 琥珀展開信紙送到齊妤麵前讓她看。
看過之後, 齊妤若有所思擺擺手,示意自己看完了,指了指臉盆架上的毛巾,琥珀會意,將信紙折好,給齊妤取擦手的毛巾去了。
“她人呢?”齊妤問月娥。
“先前如夫人讓奴婢給她套了馬車,現在已經出門赴約了。”月娥道。
齊妤一邊擦手一邊凝眉思考,琥珀從旁問道:
“王妃,如夫人去見從前的郎君,王府要派人將她帶回來嗎?”這要被抓回來,治她個逃妾的罪名,便是王爺也無話可說。
齊妤冷笑,若有所指:
“哼,見郎君?隻怕是甕中捉鱉吧。”
擦完了手,齊妤把毛巾扔給了琥珀,徑直去了內間,琥珀和月娥對視一眼,都不太明白王妃這是什麼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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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如絲穿著寬厚的鬥篷,把自己捂得嚴嚴實實,來到了崔原和她約定的地點,城南聚賢客棧。
崔原的小廝在外麵把她迎上了崔原所住的二樓雅房。
進門之後,顧如絲看見了崔原,把頭上鬥篷解下,崔原見了她便想過來拉她的手,顧如絲往旁邊一閃,說道:
“崔相公自重。如今我已嫁作他人婦,你我實不該私下見麵。”
崔原歎道:
“如絲,自你離開,我便夜夜不能寐,滿心都是你的模樣,我身為男兒,頂天立地,便是文弱書生,也有保護妻兒的血性,自你我訂親之日起,我便將你視作我的妻,未能保護好你,致你被強權擄劫,是我對不起你。”
顧如絲看著麵前這個感情充沛,動不動就抬袖抹淚的男人,不耐煩到極點,卻知如今不能節外生枝,若和他攤牌實話實說,惹怒了他,書生意氣之下,沒準就要鬨出事來。
對這種百無一用的書生,除了殺掉的方法之外,也就隻能哄著了。
殺他對現在的顧如絲來說不現實,沒這能耐,所以她隻剩下哄他一條路。
抽出自己的隨身絹帕,給崔原拭淚,主動牽住他的手道:
“崔郎莫哭,你對我的情誼我自是知曉的,可如今楚慕他權勢滔天,咱們這樣的人如何與他抗爭。要怪就怪楚慕橫刀奪愛,我與崔郎,心意相通,如磐石不轉移,奈何命運捉弄。”
崔原吸了吸鼻子,反過來包住顧如絲的手,道:
“咱們私奔吧。隻要逃離了京城,我們尋一處鳥語花香的世外桃源,我耕田,你織布,做一對神仙眷侶,逍遙天地,可好?”
顧如絲抽出自己的手,轉過身去委婉道:
“私奔……可如何使得。崔郎不知那楚慕的手段,他殺人如麻,茹毛飲血,我若敢逃離,他定派兵追趕天涯,將你我二人屠戮刀下,我倒是沒什麼,橫豎不過浮萍過江,一條賤命,可崔郎呢?你是崔家九代單傳,又是鄉裡難得考中的舉人,家族對你寄予厚望,望你光耀門楣,若因為我而使你遭遇不測,我豈非成了你崔家的罪人?”
崔原似乎還想說什麼,被顧如絲撲過來抵住了唇,輕聲勸道:
“崔郎,哪怕是為了我,你還是回去吧。你我今生緣分已儘,你回去之後,找一個比我好的女子成親,把我忘了,彆再來京城尋我。我們相約來生,以簪為信,來生我定做你的妻子。可好?”顧如絲說著,將頭上的發簪拔下來遞給崔原。
崔原接過發簪,長長的歎了口氣,失望道:
“既然你都如此說了,那……小生也就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