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妤見他沒聽見,又問一聲:“我問你,這到底什麼意思?”
齊妤邊問還邊對著大雁塔底下指指點點,手腳並用的想要對楚慕傳達自己想要表達的意思。
楚慕雖然還是聽不見齊妤的話,但從她比劃的手腳中猜到,直接湊到她耳朵旁,大聲告訴她:
“你說你喜歡炮仗,我就讓人特地準備的超長的,三萬響的!能放小半個時辰!哈哈哈哈哈。”
齊妤簡直吃驚的連表情都沒辦法很好的控製了,捂著耳朵醞釀良久後,對楚慕大聲回了句:
“你腦子有病!”
“你說什麼?不用謝我。”楚慕隻看見齊妤張嘴,卻絲毫聽不見她在說什麼。
“我——說——你——有——病——”齊妤一字一句的對楚慕表達自己此刻心中的憤怒。
“你說什麼——我聽不見!你再說一遍!”楚慕卻依舊聽不見。
齊妤想指著楚慕繼續罵,可鞭炮聲音太大,她的手得捂住耳朵,喉嚨都喊冒煙了,不僅喉嚨冒煙,她整個心肝脾肺腎都在跟著冒煙,最後乾脆識相的閉嘴,拉起琥珀和明珠便往下塔而去。
整個大雁塔外麵已經是濃煙滾滾了,前路根本沒法走,幸好這塔四周都是路,齊妤埋頭便往另一個出口走去,楚慕從後麵拉住了她,看口型還在問她想乾什麼,齊妤二話不說,一腳踹在楚慕的小腿上,拉回自己的衣袖就捂著耳朵埋頭跑開,逃跑的腳步絕對可以稱得上是齊妤人生速度之最。
齊妤繞過大雁塔前的空地,從外麵直接饒了一大圈才回到原來那個市集,市集裡的人早已經被這裡的鞭炮聲所吸引,全都捂著耳朵圍在大雁塔外看什麼情況,也沒人注意到齊妤她們兔子似的跑開。
好不容易從那令人窒息的鞭炮聲中跑出來,爬上了王府的馬車,老車夫還捂著耳朵想問她們怎麼回事,被琥珀催促著趕緊駕車離開。
老車夫不明所以,趕忙聽命行事,駕著馬車奔馳回城。
車裡,齊妤主仆三人等到鞭炮聲漸漸遠行之後,才敢放下兩隻手,齊妤靠在車壁捂著到現在還撲通撲通跳的心口,明珠欲哭無淚給她抹胸口順氣,琥珀則沒有這麼好的涵養,放下兩隻手的同時,就罵出了一句大家的心聲:
“這王爺莫不是個傻的吧?”
虧她剛才還那麼期待,以為王爺要跟王妃浪漫一把,年三十除夕夜,帶著王妃喝酒吃肉,暢談人生,難得看見王妃這麼好的心情,難得看見王妃跟人聊這麼開心,難得看見王妃臉上有笑容,王爺隻要再少放幾個漂亮的大煙花,今天晚上就可以說是十分成功了!
隻要王爺把王妃討好了,王妃不再討厭王爺了,那他們今後不就可以順順當當,圓圓滿滿的在一起了嗎?
可誰知道,誰知道王爺會急轉直下,突然來這麼一出!
試問哪個女人喜歡這種震天響,恨不得把人震出毛病來的大炮仗啊!
說他傻都埋汰了‘傻’這個字。
與疾馳而過的馬車擦身而過的是一隊騎馬的官兵,看樣子,應該是西山大營的前鋒探哨兵,也難怪,畢竟這麼大的動靜,便是軍營沒有急報,也肯定是要來一探究竟的。
齊妤她們回城的這一路上,遇到的不僅僅是西山大營的前鋒探哨兵,還有巡防營的,五城兵馬司的,京兆府的,知府衙門的,就連禁衛軍都出動了,紛紛往震天響的地方進發,路上也有不少行人在往外窺探,有抱著孩子的,有三兩成群的,有指指點點的,人們紛紛猜測到底是怎麼回事。
齊妤已經不知道用什麼詞語來形容此刻的心情了,她剛才吃飯的時候,怎麼會覺得楚慕是個有自己思想的人呢?還覺得從前對他諸多無解,甚至心中還升起過一絲絲的小愧疚,覺得從前小看他了。
可瞧瞧他做的事兒,齊妤覺得便是從前覺得他腦子有病,都是高看他了。他哪裡是腦子有病啊,他根本就沒腦子啊。
看著這全城戒嚴的架勢,楚慕這一通炮仗的影響力簡直可以用巨大來形容,整個京師都為之震動了。
齊妤幾乎可以想象明日那些人得知是攝政王楚慕鬨出這麼大的動靜之後,有多丟人!
事情確實如齊妤所想那般,各府衙的兵丁急速奔向巨響聲音的源頭,上峰們都在等著回話,已經迫不及待的想要知道,這大年三十,到底是哪路不要命的孫子居然敢在重兵把守的京城造次,彆說京城外有四座大營,光是城中的各府衙兵丁就有成千上萬,這回鬨出這麼大動靜,怎麼說也是要抓幾個頭目抄家滅族的。
而此時此刻,楚慕也意識到似乎事情鬨大了。
他倒不是怕那些找來的兵丁,而是連他自己都覺得炮仗聲太吵了。
韓風和紀舒抱著頭過來問他:“王爺,這也太響了,咱用水撲滅吧。”
楚慕還沒說完,紀舒就有話說了:“不行啊,炮仗放不完不吉利!”
各府衙兵丁衝進了濃煙,不等楚慕發話,就幾盆水潑了下來,鞭炮聲果然小了很多,再來幾盆水,就全熄滅了。
為首的禁軍統領揮去麵前濃煙,怒斥:
“哪兒來的混賬東西,放這麼些個炮仗,想死就直說,老子給你個痛快!”
五城兵馬司副統領也跟著破口大罵:
“大過年的,真他x的找事兒!老子倒要看看是哪個混賬王八羔子!”
周圍兵丁們此起彼伏的謾罵聲,一直維持到了濃煙散去的時候。
炮仗聲停止,露出原本藏在濃煙後的人影,楚慕維持捂著耳朵的姿勢和禁軍統領四目相對,氣氛頓時尷尬到了極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