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第51章(二合一)(2 / 2)

顧氏又對正喝茶壓驚的楚策招了招手:“策哥兒快過來,還未與我們說說你遊學間的趣事呢。”

楚策聞言,趕忙放下茶杯,丫鬟替他把坐凳挪到了顧氏她們中間,沒有楚慕從旁威脅搗亂,楚策還是相當健談的,將這兩年來,在外遊曆的趣事繪聲繪色的說了出來,各地風土人情,俗世見聞讓滿屋子女眷聽的入神,不時驚詫,不時又歡聲笑語不斷。

楚慕在裡間下棋,可心思卻總不能放在棋盤上,目光總忍不住透過屏風追尋齊妤的影子,看她喝茶,看她吃糕點,看她用帕子掩唇發笑,怎麼看都覺得看不夠。

這樣與人談笑風生的齊妤,楚慕可不曾見過。平日在他麵前,齊妤冷若冰霜,恨不得把自己圍成一個鐵桶,油鹽不進,楚慕原以為她就是性子冷的,沒想到她在自己看重的家人麵前,還有這般風情麵貌。

一邊偷看齊妤一邊下棋,自然是贏不了的,李恒眼看就要吃掉他最後的棋子,悄悄偷看他的表情,見楚慕確實不在意之後才敢下手。

輸了棋,楚慕也不惱,將手中棋子拋入棋盒,問周圍有沒有人要下棋的,李家的另一個哥兒舉手替上,楚慕便從棋座上下來,端著一杯茶去到窗前太師椅上坐下。

薛玉章也端著茶過來,倆連襟坐在一處喝茶,薛玉章放下茶杯,見茶幾上的果碟裡放著一盤核桃,拿起一顆後才發現沒有開核桃的鉗子,隻好遺憾把核桃放回原處。

楚慕見狀,將他放下的核桃拿到自己手裡,兩指一捏,核桃殼就裂開了好幾個口子,將之扔給薛玉章,薛玉章慌忙接住,目光從核桃上轉到楚慕的手指上,滿臉寫著佩服。

楚慕自己也開了個核桃兀自剝了起來,薛玉章一邊剝一邊說道:

“唉,若我自小習武,到今天也不知能不能有王爺的一半功力。”

薛玉章感慨自己的人生,小時候想習武,母親替他尋了武師回來教授,可自從他在演武場鍛煉時把指甲蓋兒掀掉了之後,母親就把武師辭了,再也不讓他舞刀弄槍;再大一些,他還想悄悄去從軍,可被母親發現之後,她一哭二鬨三上吊,以命相挾,又生生斷了薛玉章的從軍路。

漸漸的,薛玉章自己也忘記了自己想要什麼,成天渾噩度日,覺得反正自己想做的什麼都做不成,不如便做個紈絝浪蕩子。

如今他倒是醒悟了,可也年紀大了,有家有室,拖家帶口,再不能隨心所欲的選擇自己想要走的道路。

楚慕吃著核桃,問薛玉章:

“聽說你在國公府住了半年?和好了?”

薛玉章難為情的泛起一抹甜蜜的笑,悄咪|咪探頭往外間看了一眼,然後對楚慕點了點頭:

“昨晚。”

就‘昨晚’兩個字,薛玉章臉上的喜悅就溢於言表,看起來是真的高興到忍不住告訴彆人。而這兩個字意味著什麼,楚慕又怎會不知。

從骨頭縫裡透出來羨慕席卷楚慕全身,讓他頗為不自在的拿起手邊的茶杯狠灌了一口,頗不是滋味的說:

“你這……很輕鬆嘛,甯姐兒也太好說話了。”

話語中充斥著一股很明顯的酸氣兒,不過沉醉在與妻子和好的美好回憶中的薛玉章根本沒聽出來。

“一點都不輕鬆的。”薛玉章小聲說道。

聞言,楚慕一挑眉,頗有興趣:“是嗎?說來聽聽。”

薛玉章在楚慕麵前哪敢有任何隱瞞,便把自己如何賭錢,如何輸錢,如何把齊甯氣回國公府,然後他自己又如何在山上墾荒,日夜研究花種,如何做策略營銷,如何開設蘭蝶軒的種種艱辛,一五一十的說與楚慕聽。

楚慕聽著聽著,倒是對薛玉章略有改觀,尤其是聽薛玉章說如何在朝廷現有的稅法規定上,將蘭蝶軒的收入最大化,楚慕覺得很驚訝。

“你對稅法似乎也有些研究嘛。”楚慕說。

薛玉章一愣,喝了口茶答道:“稍微研究過一些,畢竟我是決定將來走商路了,男人大丈夫,不管用什麼方法,把家養好了才是最基本的,既然要走商路,那朝廷稅法肯定要通讀的,將來免不了要跟戶部打交道的。”

楚慕像是第一天認識薛玉章似的,目光打量著他,垂眸思考片刻,又將目光抬起看了看正在跟齊甯貼麵耳語什麼的齊妤,齊甯在齊妤心中的地位,不用齊妤明說,楚慕也能看出來,齊甯簡直就是齊妤的心肝小寶貝,不肯讓她受半點委屈的。

薛玉章用大半年的時間證明了他多少還是有點才學,至少還沒有一塌到底,而他本身又是郡王頭銜,若是將來真的走了商路,便是賺再多的錢,在京中那些勢利眼的貴人圈裡也難真正抬起頭來。

楚慕將茶杯端在手上,好半晌都沒喝,又將茶杯蓋子蓋上,放到一邊,問薛玉章:

“你將來就打算做生意了?郡王的麵子不要了?”

薛玉章不知道楚慕什麼意思,如實答道:

“我當了好幾年郡王,人家該瞧不起我的還是瞧不起,也沒有人因為我是郡王就高看一眼,說到底,郡王的麵子也不是靠‘郡王’兩個字就有的,從前我就是不明白這個道理,才差點讓自己落得個妻離子散,家破人亡的下場。做生意也沒什麼,至少真金白銀在手,能給妻兒老母過得寬裕些,什麼麵子裡子,我少要一些又不會礙著什麼。”

“你這話說的也有理。”楚慕似乎頗為讚賞。

薛玉章聽楚慕如是說,懸著的心總算放下了,還以為楚慕要罵他呢。

“戶部前陣子出了個大案,你可有聽說過?”楚慕又問。

薛玉章想了想,道:“王爺是說那起子江南貪墨案?”

楚慕點頭,薛玉章道:“略有耳聞,但知之不詳。”

“因為那案子,戶部從上到下要擼掉七八個官兒,左侍郎年邁,約莫兩三年以後就要告老,其下麵的一個員外郎和一個主事皆涉案被捕,不知你這郡王出身的,可嫌棄六品主事的官兒小?”

楚慕隨口對薛玉章問道。

薛玉章整個人都懵在當場,怔怔的看著楚慕,好半晌都沒反應過來,心裡沒由來緊張起來,手腳似乎也有點發軟,茶杯一個沒端穩,直接滑掉到地上,發出杯具碎裂的響聲。

不少道目光聚集到薛玉章這邊,薛玉章手忙腳亂的站起身來,撣身上的水漬,暖閣裡伺候的兩個丫鬟趕忙上前清理碎片。

外間老夫人問了聲:“裡麵怎麼了?”

薛玉章一邊撓頭一邊語無倫次的回答:“哦,沒,杯子掉了,水潑了,沒事沒事。”

齊甯為此還特意轉過屏風看了一眼,確定隻是碎了杯子,沒其他事情才轉回去。

待所有人都不再關注這邊之後,薛玉章才定下心神,坐回了楚慕身邊,湊近他悄悄問:

“王爺您是跟我開玩笑的嗎?”

戶部是六部中最吃香的部門,戶部的一個六品主事,能抵得上一個禮部侍郎,這便是蔭封子弟最想要的‘實缺’,雖然官品不高,隻有六品,但架不住手裡有權啊,有了權,走到哪兒說話也就能響亮起來。更何況,薛玉章也沒少聽楚慕的話,楚慕還直接告訴他,戶部左侍郎年邁,兩三年就要告老還鄉,如今他若是進了戶部,在左侍郎手下做事,若做出成績,將來左侍郎也未必不會提拔推舉他做侍郎啊。

戶部左侍郎,管著財政和農業,對朝廷來說,這可是無比重要的部門。

這麼大的餡兒餅砸下來,不怪薛玉章要激動了。

“這玩笑可一點都不好笑。”楚慕說:“就說你做不做吧。”

“做!”薛玉章這回就果斷了,生怕說晚了楚慕後悔。

楚慕又道:“本朝律法規定,為官者不得從商,你那什麼蘭花坊怎麼辦?”

薛玉章想了想後,說道:

“蘭蝶軒的地契和鋪麵全都是寫的齊甯的名字,那本就是她名下的產業,我不過幫著打理,沒什麼相乾。”

“如此甚好。你年後便去戶部報道吧。”楚慕一錘定音道。

薛玉章起身給楚慕一揖到底:“多謝王爺成全。”

楚慕將他扶起,薛玉章坐回座位,忽然想起來什麼,又問:

“那,我就這麼直接去嗎?不用什麼文書或者書信什麼的嗎?”

楚慕篤定一笑:“怎麼,怕我的話不好使?”

薛玉章趕忙搖頭:“不敢不敢。”

“放心吧。你隻管去便是,我會安排好一切,斷不會叫郡王爺白跑一趟的。”

楚慕如是保證,薛玉章聽得心花怒放,要不是怕楚慕說他張揚,他恨不得現在就去告訴齊甯這個好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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