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慕走在下山的路上,韓風和紀舒都不敢出聲,直到楚慕開口:
“去挑十幾個品行敦厚,老實可靠的宮人給這裡送來。”
“是。”韓風領命。
紀舒遲疑片刻後開口問:“王爺,那太醫還要找嗎?”
楚慕搖頭:“他說不必便不必吧。”
又走了幾步,韓風忍不住道:
“貴太妃也是憂心康王的病情,王爺千萬寬心。”
紀舒也跟著說:“是啊王爺,至少康王殿下還是體諒您的,貴太妃那邊,早晚也會明白,也會體諒王爺的。”
楚慕冷哼一聲:“她呀……這輩子都不可能體諒我的。”
韓風和紀舒對望一眼,不知道說什麼好,楚慕大大的呼吸了幾口氣,在山路上舒展了幾下身體,心中陰霾頓時煙消雲散,回頭對兩個擔心自己的護衛說道:
“你們不必擔心本王,本王又不是孩子,給老娘罵兩句就要死要活的嗎?”
兩人難為情的笑了:“是,屬下們多慮了。”
楚慕看著寒風瑟瑟的山上,腦中突然想起了齊妤那日吃魚羹時紅紅的俏鼻,她嘴上說著不要吃,不要去,可真當楚慕強勢的把她帶到了四季如春的八仙樓,她倒也胃口大開,吃了不少。
“走吧,趁著時間還早,叫上王妃一起去回春樓吃乳鴿。”楚慕如是說。
齊妤這個人擰巴的很,嘴上說的和心裡想的完全就不是一回事兒,如果你全信她嘴裡說的那套,那你可能一輩子都不會知道她內心的真實想法。
就好比之前問她喜不喜歡吃甜食,她不否認也不拒絕,但實際上仔細觀察就知道,她對甜食根本不愛碰,喜歡吃甜食的是她身邊的丫鬟,所以那丫鬟才會經常去買桂花糕,調查的人以為丫鬟肯定是幫主子買的……現在想想,楚慕派人調查出來所謂的‘齊妤的喜好’,簡直像個笑話。
現在通過楚慕不懈努力的觀察,他對齊妤才算有了點初步了解。
他發現齊妤在大事上絕不含糊,但在一些小事上其實是沒什麼主見的,比如說她今日吃什麼,用什麼,都是隨心而定,有也成,沒有也罷,你給她她就要,不給她她也不鬨,說到底可能就是懶得在一些小事上動心思。
齊妤這性子,跟她不熟,不了解她的時候,感覺特彆難捉摸,像個鐵桶,油鹽不進,可隻要摸清一兩回門路,就能很自然的找到一些規律,按照規律走,她這性子其實挺好相處的。
回到府裡的時候,楚慕打聽到齊妤在賬房,直接奔了過去。
正好齊妤聽管事們報好了帳,丫鬟端來熱水給齊妤洗手,楚慕突然闖入,把賬房裡的人都嚇了一跳,趕忙行禮。
楚慕抬手讓他們起來,然後走到齊妤麵前,齊妤訝然問:“這麼快就回來了?”
早上楚慕跟她說了今日要去六榕寺,因為貴太妃在六榕寺下榻,還以為他們母子多年未見,總要與他敘敘舊,吃吃飯什麼的,這麼快回來,可以想見這對母子的關係有多不好。
楚慕也把手伸進水盆中,在齊妤和丫鬟們的震驚中,幫齊妤把手裡裡外外的搓了一遍,然後用乾爽的毛巾把齊妤的手指一根根的都擦拭乾淨。
“好了,走吧。”楚慕說。
齊妤不解:“去哪裡?”
“回春樓。那兒的乾酪和醬乳鴿特彆好吃。”楚慕不由分說便把齊妤給拉起了身。
“我不去。”齊妤試圖把自己的手從楚慕手中抽出來,隨手拿起桌上一冊賬本,道:“還有事兒沒做完呢。”
楚慕奪過齊妤手裡的賬本,拋給了一旁管事:“事事都要你這個王妃操心,還請這麼些個賬房管事乾什麼?再說都快晌午了。”
賬房管事自然是個人精,聽出了楚慕的意思,趕忙上前寬慰齊妤道:
“哦,王妃請放心,接下來的事情小人們知道怎麼做了。”
齊妤還要說話,楚慕打斷:“好了好了,他們會做了。你總得放手,這般事事親力親為,你多累啊。走吧,我都讓韓風訂好雅間了。”
齊妤感覺自己完全被楚慕牽著鼻子在走,可每回都是因著這些微不足道的小事,不值當跟他抵抗拒絕。
而且雖然楚慕今天表現的與平常沒什麼兩樣,但他拉著齊妤往外走時,卻沒什麼話,這就有點不太尋常了,估計是在貴太妃那兒遭遇了什麼,所以才急急忙忙的回來帶她去吃東西。
楚慕的事情,在齊妤成親之前,齊振南跟她說過不少。
貴太妃姬氏算是先先帝的寵妃,隻居於皇後一人之下,可見寵愛程度,但不知什麼原因,肅王楚慕從生下來開始,貴太妃就不喜歡這個兒子,楚慕是在皇子所長大的,平日也不與貴太妃親近。
這個問題,齊振南想了好久都沒有想出答案,因為後宮女子向來是母憑子貴,貴太妃緣何對自己的第一個孩子這般冷落呢?
所以很多人猜測是因為貴太妃不喜歡孩子的緣故,畢竟生楚慕的時候,貴太妃還年輕,可誰知楚慕出生的第二年,貴太妃又產下一子,便是康王楚肖,貴太妃愛的跟什麼似的,便是為康王請乳母都鬨出好大的動靜,從江南千名乳母中,篩選了十位最出色的入宮精心喂養。
肅王五六歲,便被送出宮拜名師學藝,康王卻一直在宮裡長到了十五歲,貴太妃都沒舍得讓他離開身邊一步。十六歲才放他出宮開設自己的府邸,給他選的府邸也是離皇城最近的地方。
十個手指有長短,父母對孩子偏心也是有的,可像貴太妃這般偏心的卻不多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