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再怎麼算,不還是沒有算計到你。所以我才說,我們兩個就是天生一對,我三哥那人粗莽任性,高傲無禮,跟我們不是一種人。”
齊妤看著兩人交握的手,沉吟片刻後問:
“蠱毒有解嗎?”
“你想替他解毒?”
“我可不想他再用那種虛情假意的眼光看我了,膈應的緊。”齊妤說。
楚肖略微沉默,齊妤問:“不可能沒解藥吧?”
“有解藥。”楚肖點頭:“不過解的過程有些……複雜。其實一開始是沒那麼複雜的,就因為我那三哥自作主張吃錯了藥,才讓我不得不這麼快趕回京城,還要麵對那麼‘複雜’的解毒方法。”
齊妤將手從楚肖手中抽離,沉吟片刻後,說道:
“我想我還是走吧,你們兄弟間的恩怨我不感興趣,隻有一點,彆扯上我。”
齊妤起身來,楚肖坐在原地一動不動,說道:
“我保證這是最後一次扯上你。所以,你還沒告訴我詔書在哪裡。”
齊妤係好了鬥篷,回頭對楚肖笑道:
“你不是說要娶我嗎?詔書我留著,等你將來登了基,真的娶了我,我再把它交給你。要不然,萬一我給了你,你今後卻不娶我,那我找誰說理去?”
說完這些,齊妤就要走,可走到雅間出口,卻被楚肖手下的人攔住,齊妤並不驚慌,回頭問楚肖:
“怎麼,我不給你,你就要用搶的?可我沒帶在身上啊。”
楚肖轉動輪椅,麵對齊妤,說道:
“三哥現在還不知道是我下的蠱毒,你現在回去,他要是知道了,會找我麻煩的。”
齊妤裹著鬥篷,問:“所以,你想……把我關起來?”
“彆說‘關’那麼難聽,請你小住,小住幾日。”
齊妤又問:
“你不要詔書了?”
楚肖卻道:“有你在,詔書也跑不到哪兒去?你那兩個丫鬟挺忠心的,要是一會兒他們為你跟我起衝突,我不能保證不傷害到她們。”
“楚肖你知道我最討厭什麼嗎?”齊妤問楚肖。
“什麼?”
“威脅和算計。這兩樣,你今日都做全了。”齊妤盯著那兩個從外麵走進來的護衛,他們手上還有一張大毯子,想也知道這毯子是用來裹誰的。
“彆恨我,齊妤。我保證,等一切塵埃落定後,我會給你一個滿意的結果。我此生絕不負你,也不會再愛上第二個女人,我的後半生,全都是你一個人的。但在那之前,我希望你能配合我,不要節外生枝,好不好?”
楚肖如是說完,便不等齊妤回答,對旁邊的護衛看了一眼,隻見那護衛一記手刀襲來,齊妤身子便軟了下去,眼前陷入一片黑暗。
*************************
齊妤再次醒來的時候,已經到了一間房裡,安靜的隻聽見簷下雨聲,楚肖正坐在床邊癡癡的看著她。
齊妤翻了翻身,後脖子有些疼,虛弱的問:
“你到底想乾什麼?抓了我,你也得不到詔書。”
房間裡的光線有些暗,楚肖又是背光,因此齊妤看不清他現在臉上的神情,卻能聽出他聲音中的不悅:
“為什麼要大費周章的騙我?”
“我不懂你說什麼。”
“詔書根本不在你那兒。師太就沒給你。你昨夜拿著個匣子出門,就是為了讓我的人以為詔書在你手裡?”楚肖確實有些生氣。
昨夜他的人看見齊妤神神秘秘的拿著一隻匣子進了城中一間小院,出來的時候,匣子不見了,顯然是藏在那小院裡。
可先前他派人去看了,那小院裡是有匣子,不過匣子裡卻不是詔書,而是一盒黑炭。
齊妤推著腦袋坐起身:
“狡兔還三窟呢。你的人就找了一個院子,難道就斷定詔書不在我手上了?”
楚肖盯著她看了一會兒,忽然笑了:
“原本我還不確定,現在確定了。要是詔書真給了你,你今日又怎會出來跟我浪費這麼多口舌?你想拖住我?我猜的不錯,詔書還在師太那裡。”
齊妤不動聲色:“隨你怎麼說。”
“在你昏迷的時候,我的人已經找到師太,相信用不了多久,就能拿到詔書了。”楚肖有些得意,緊緊盯著齊妤的臉色,一刻都不想錯過。
“你對你的人這麼有自信嗎?有楚慕跟著師太,你的人真能從楚慕手上搶到東西?”
既然已經敗露,那齊妤也就不必跟楚肖拖時間都圈子了,反正她今天已經成功拖下一日,隻要這一日的功夫,楚慕就能帶著師太把所有的事情都辦好。
楚肖冷哼一聲:
“我這便讓人去通知楚慕你被抓的消息。”
楚肖一點都不懷疑楚慕知道齊妤被抓之後,會義無反顧的離開師太,來營救齊妤。
“沒用的,我拜托楚慕幫忙的時候,已經跟他明說了,你肯定會使調虎離山的詭計,謊稱我如何如何,我讓他千萬千萬不要相信。”
齊妤見招拆招,開始和楚肖爭鋒相對。
“你這麼自信他會聽你的?”楚肖臉上的笑快掛不住了。
隻見齊妤果斷點頭:
“當然自信。還不是托了你所下情蠱的福,要不然他怎麼會那麼聽我的話呢?”
楚肖一口氣憋在心裡,好半晌才呼出:
“齊妤,我們一定要這樣劍拔弩張的說話嗎?”楚肖轉動輪椅,轉了一圈後,問齊妤:
“所以,師太是想讓楚慕登基?”
齊妤搖頭:
“楚策。師太早就屬意策哥兒了。這些年暗地裡培養了不少。”
“楚策……楚策!”楚肖將這個名字反複在口中念叨了兩遍。
“所以,你是故意給我線索,讓我去調查安國公府的。為的就是利用我把安國公府除掉,利用我給楚策開路嗎?”
楚肖現在腦子裡的那條線已經完全串聯起來了。
他就說怎麼可能那麼巧,安國公府的香丸已經失傳多年,突然冒了出來,齊妤拿著香丸來找楚策的時候,把楚策給驚喜壞了,因為這是能讓安國公定罪的最強有力的證據。
找到了香丸,又找到了失蹤多年的盧家後人,楚策還真以為是上天在幫他……
“什麼開路不開路的。安國公府作惡多端,你除掉他們,也算是積德行善了。”齊妤坐在床沿淡定道。
可楚肖卻淡定不下來,努力深吸幾口氣以後,才稍微好點,對齊妤道:
“你們處心積慮把楚策推上皇位,可有沒有想過,他能做幾天?他要兵沒有兵,要人沒有人,彆說楚慕了,就是我,他也爭不過。你信不信,你們把他推上去,不出十日,我便能再把他拉下來。”
齊妤連連點頭:
“我信。你康王殿下的能耐,我是見識過的。”
“那你還費這周折乾什麼?”楚肖實在不解。
齊妤的目光落到楚肖那兩條腿上,說道:“因為,你做不了皇帝。”
楚肖見齊妤在看自己的腿,笑問:
“你的意思不會是,我的腿是殘廢,所以做不了皇帝?”
齊妤似乎陷入了思緒中,口中道:
“你怎麼會是殘廢呢?”
楚肖掀開兩條腿上的毯子,兩隻腳從輪椅上放下,直接從輪椅上站了起來,用兩條穩健有力的腿走到了齊妤麵前。
“你什麼時候知道的?前兩天在慈航庵?”楚肖問。
齊妤看著他的腿,搖了搖頭:
“我一直都知道,你的腿根本就沒事。你跟那造反篡位的順王本就是同謀,他怎麼可能真的傷了你。隻不過他也沒想到,楚慕會完全不受威脅,當場一箭把他射穿吧。”
楚肖此刻臉上的表情相當好看,一直舒展的眉峰此時卻真的蹙了起來,目光幽沉的盯著齊妤。
齊妤與他四目相對,展開一抹說不出是美麗還是狠辣的笑容。
“這就是你當不了皇帝的原因啊。安國公害死先帝,他的外孫連皇帝都做不成了。你夥同順王謀反,你就能順理成章的做皇帝了?”齊妤突然笑了起來。
其實某種程度上來說,她和楚肖確實很像,兩個人都精於算計,精於演戲,但籌謀的道路很孤單,他們當然希望有朝一日,自己的算計能被更多人知道。
這就是一決高下的棋局,快要分出勝負時,總是令人激動的。
楚肖的嘴角忍不住抽|動兩下,齊妤的話確實已經完全出乎他的意料了,一件他自以為藏得很好,很深,沒有人知道的事情,被齊妤這樣輕描淡寫的當麵說出來。
楚肖不知道是該佩服她,還是憎恨她了。
“你有什麼證據說我夥同順王謀反?”楚肖咽下一口氣,重整旗鼓。
隻見齊妤緊緊盯著楚肖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說道:
“你跟順王溝通的書信,我至今留著。前幾日,已經交到了師太手中。這個證據可還夠嗎?”
“楚肖啊楚肖,隻要有這個證據在,你這輩子都彆想當皇帝了。哈哈哈哈哈。”
齊妤看著楚肖大笑起來,楚肖很想過去捂住她的嘴讓她不要再笑,可是他現在因為齊妤的這番話,而瞬間喪失了行動能力,感覺全身的力氣都在隨著一種叫做‘挫敗’的感覺在慢慢流失。
她就這麼,生生的斷了他的皇帝夢。
生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