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他們經過之後,才從暗巷中走出來幾個人,楚慕站在巷子邊的一棵樹後,目光灼灼盯著前麵遠去的馬和轎子,生生摳下了一大塊樹皮,要不是韓風和紀舒攔著,他還想繼續摳來著。
楚慕簡直氣的渾身打顫,齊妤這個女人真是既做初一又做十五,完全不把他放在眼裡!虧他這些日子為了她靡靡不振,日日醉酒,為自己傷了她的心而悔恨不已。
原以為她就算不在意自己,但多少也會有點感情,可她倒好,這才多久,就開始見彆的男人。還跟彆的男人單獨出去,這女人,這女人……太過分了!
“王爺,您彆摳樹皮了,樹都要給你摳爛了。”紀舒從旁小聲提醒楚慕。
楚慕卻恍若未聞,還是韓風有見識,當機立斷道:
“王爺,再不跟上去,就怕跟不上了。”
楚慕心頭一震,頓時鬆手,掰著手指骨劈裡啪啦,狠厲道:
“走。”
楚慕在來宛平之前隻是想最後來看一眼齊妤,看看她過的好不好,看看她傷痊愈了沒有,真的隻是想看看,並不會打擾她。
可誰知,當他真的看見了齊妤之後,整個想法就變了,他看見齊妤才明白自己其實內心根本不想放棄,便是齊妤恨他,他也不想放棄,齊妤氣他明明中了情蠱,卻還招惹她,說他虛情假意,可他現在情蠱解了,依舊對她念念不忘,可以想見,他之前對齊妤的一切,也許不全都是因為情蠱。
他是真的愛上了齊妤。
既然愛上了,那又怎麼能輕易放棄呢。
可是齊妤那邊,又該怎麼辦,她那性子倔的跟什麼似的,要他貿貿然的再去找她,被她徹底厭惡了,今後斷絕往來又該怎麼辦?
楚慕覺得心煩意亂,就是朝中大事也沒能讓他這般費心過。
一路小心翼翼的跟在那一馬一轎身後,不遠不近,生怕被發覺,然後楚慕就看著轎子在一家老茶館門前停下,那個男人殷勤備至從馬上下來,親自去給齊妤掀轎簾,恨不得要接替琥珀和明珠那兩個丫頭的活兒,親自扶著齊妤進門的樣子,又把楚慕氣的夠嗆。
要不是齊妤身邊的兩個丫頭攔住了,那男人沒得逞,楚慕現在就恨不得上去撅了他那隻臭豬蹄子!
楚慕在人群後看著那個男人領著齊妤進了茶館,坐在了窗戶邊的位置,應該是在大堂裡,楚慕要是就那樣進去,指定會給齊妤看見,在街上左右看了一眼,正巧對麵有家二層樓高的酒樓,樓上的雅間窗戶正好對著這老茶館。
楚慕二話不說就直接去了酒樓,現在是下午,酒樓裡已經沒什麼客人了,楚慕直接花重金包下了整個二樓,然後每一間雅間都進去看一眼,找了個位置最好的,能夠一眼看見樓下老茶館窗戶,又足夠隱蔽的雅間坐下。
坐下之後,跑堂的送茶上來,問客官要吃些什麼,楚慕擺擺手直接讓人退下。
楚慕貼在窗欞後麵,一眼不眨的盯著老茶館裡的動靜,齊妤坐在窗邊,有一搭沒一搭的剝瓜子,那男人就在旁又是端茶又是遞水,不知還說了什麼,讓齊妤忍不住笑了起來。
這個混球!
楚慕手裡的茶杯直接給捏裂開了。然後把耳朵貼在窗欞上,努力聽聲辨位,想要知道齊妤和那個男人到底在說些什麼,正專心致誌的時候,就聽耳邊傳來一道頗為奚落的聲音。
“與其這麼聽著,不如下去直接把那男人給砍了才好。”
這話說的深的楚慕之意,沒錯,他正想下去直接把人砍了喂狗。
猛然意識到什麼,楚慕猛然回頭,就看見雅間門口被推進來一個儒雅風流的俊美公子,不是他那個殺千刀的弟弟,害人不眨眼的楚肖又會是誰。
楚慕頓時境界打開,目光冷然的盯著兀自推著輪椅過來的楚肖。
被楚慕這般盯著,楚肖也不絲毫不懼怕,自來熟的來到楚慕對麵,站起來把擋在前麵的長凳挪開,然後又自己回到輪椅上,兀自推著輪椅坐到楚慕的對麵。
楚慕被楚肖這一番操作弄的不知道說什麼好,對這個弟弟,楚慕的感情素來複雜,要說兄弟感情不好吧,可楚肖卻是整個楚家對他最好的,可要說兄弟感情好吧,楚肖又在背後做了那麼多事,還給他下蠱。
可下蠱就下蠱,他也不是真的要了楚慕的命,隻是想給他添點亂,然後他自己可以趁這個機會奪位。
他做的這些,楚慕甚至可以理解他的動機,所以談不上多恨。
“你乾嘛不直接說你腿好了?”楚慕沒好氣問。
楚肖的這兩條腿,也曾經是楚慕的遺憾,如今他沒事,楚慕的遺憾也算解開了。
“總得有個契機,要不然不是太假了。”楚肖跟楚慕也不客氣,既然楚慕已經知道一切,那他自然沒有繼續隱瞞的必要。
楚慕嫌棄的嗤笑了一聲,兀自喝茶,楚肖也想喝茶,伸手去拿卻因為坐的輪椅比較低,伸手夠不到,對楚慕說:
“給我也倒一杯。”
楚慕站在窗前,原不想理他,誰知楚肖又纏上他:“三哥,哥,我渴了。”
楚慕氣的把杯子一拍,耐著性子給他倒了一杯遞過去,楚肖得了茶水還賣乖:
“還是三哥對弟弟好。”
楚慕的鼻子簡直要氣歪了:
“我對你好?我對你好就該在這水裡下個兩斤□□,毒死你丫個混蛋。”
楚肖被楚慕罵了也不生氣,故意當著楚慕的麵喝了口茶:
“毒死我,有什麼用呢。再說了,我都沒有害你的性命,當初林欽那叔叔一家都給我擒了,我要讓他給你下兩斤□□,他指定乾,但我沒有讓他下□□,是不是?我還是顧念你的,我的好哥哥。”
楚慕真是服了楚肖這張顛倒是非黑白的嘴了。
“哈,那難不成我還得謝謝你的不殺之恩了?”
一句諷刺,楚肖隻當沒聽懂,擺擺手道:“不客氣不客氣,一家子兄弟,說什麼謝呀!”
楚慕摔了杯子就凶猛上前揪住了楚肖的衣襟,拳頭高高掄起,還未落下,就聽楚肖指著窗外說了句:
“呀,齊妤。”
一聽齊妤的名字,楚慕就以為她要走了,立刻放開了揪住楚肖衣襟的手,巴到窗口一看,人齊妤還好端端的坐著,一邊聽評書,一邊跟那個臭豬蹄子有一搭沒一搭的說話。
知道自己上當受騙,楚慕指著楚肖,楚肖伸手把自己麵前的手給推開,語重心長道:
“哥,咱們兄弟倆的矛盾可以私下慢慢解決,你難道不覺得咱們現在最大的問題,是要把齊妤身邊的狂蜂爛蝶給解決嗎?”
楚慕越聽越不是味兒:
“齊妤身邊的狂蜂爛蝶我自會解決,與你有何乾係?”
楚肖聳肩:“三哥你以什麼身份解決?”
“齊妤是我的王妃,天下皆知。”楚慕冷哼。
“可現在你們倆和離了,也是天下皆知。”楚肖毫不留情的拆穿。
楚慕被堵的微微一窒,愣了半晌也沒說出話來。楚肖見狀,又得意了:
“所以,你讓齊妤給甩了,我讓齊妤給騙了,咱們倆現在的位置是平等的。是不是?”
楚肖覺得在齊妤這件事上,他吃虧吃大發了,齊妤把他的畢生所想直接堵死了路,但也不是毫無好處,畢竟她也不是隻針對自己,她還針對了楚慕,讓楚慕把他們的婚約給解了。這就大大的方便了楚肖。
楚慕不動聲色盯著楚肖,問:“齊妤把你耍的團團轉,你還想要她?是嫌命長了嗎?”
楚肖見招拆招:“是啊,齊妤這麼壞,弟弟我便將她收了,待我娶了她,日日折磨她,為三哥出出氣,可好?”
楚慕恨得牙癢癢:“你敢再說一遍,我現在就折磨你出口氣!”
楚肖雖然沒有殘廢,但還是沒有信心能在楚慕手底下安然無恙,要是把楚慕這一根筋惹急了,說不定他就真不管不顧來揍人了。
“彆彆彆,我甘拜下風,總行了吧。咱們不是說齊妤身邊那男人嘛,咱們先把他支走,齊妤的事兒,咱倆慢慢談,慢慢說。”
楚慕卻絲毫不肯妥協:
“誰跟你慢慢談,慢慢說!齊妤的事兒你少插手,她生是我楚慕的人,死是我楚慕的鬼,跟旁人永遠都不可能有半點關係!你趁早死了這條心。”
楚肖也是個不怕威脅的,直言道:
“三哥這話說的,好像齊妤就站在那裡等著你似的,她要喜歡你,能逼著你跟她和離?她不想做的事兒,這世上沒有誰可以逼她。以前她是沒得選,如今她有了選擇的機會,你覺得她是會選擇你,還是會選擇我?”
楚慕的一顆雄心壯誌被楚肖這番話給消磨的所剩無幾。是啊,縱然他對齊妤矢誌不渝,也得齊妤自己願意才行啊。
先不說楚肖與她青梅竹馬,他們倆之間本就有感情,是他借遺詔在他們中間橫插一杠,婚後他對齊妤不理不睬,齊妤也對他視若無睹,楚慕又怎能肯定她會選擇留在自己身邊?
齊妤若是不想留在他身邊,他做什麼,說什麼,也全都是徒勞,根本不可能打動她半分的。
所以,楚肖的問題,楚慕還真是沒有底氣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