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慕之前對她千萬般好,齊妤也不知什麼時候,是動力心的,若不是楚肖讓人告知她情蠱的事情,她和楚慕隻怕到現在都還在繼續那段不清不楚,不明不白的感情。
她知道楚慕中了情蠱之後,心中的失望和憤怒是騙不了自己的,因為希望,所以失望;因為在乎,所以憤怒。
她氣楚慕為什麼要用這種事情騙她,還騙的那麼心安理得,可轉念想過,楚慕似乎也沒有什麼錯,他唯一的錯,就是沒有對齊妤坦白,沒有坦白他根本不是喜歡她,而是中了蠱身不由己。
所以,齊妤拚了性命也要給楚慕解毒,她不想兩人再無意義的糾纏下去。
她要楚慕解了蠱,看清自己的心,從此以後,橋歸橋路歸路,兩人井水不犯河水……其實齊妤一開始的打算,並不是要跟楚慕和離。
畢竟他們兩個的關係是先帝賜婚,攝政王府和國公府聯合起來,無論在朝堂上還是軍營裡,都是一股讓人難以撼動的勢力,隻要她和楚慕的婚姻關係續存,那大楚境內,就再也不會有人能撼動他們分毫。
理智上,齊妤就算替楚慕解了蠱,也應該回到從前,為了齊家留在楚慕身邊,繼續做她那個有名無實的攝政王妃,楚慕就算不喜歡她,礙於詔書,也不會對她怎麼樣。
但齊妤沒有。
她的理智終究還是輸給了感情。
以前她沒有對楚慕動過心,不喜歡楚慕,所以可以毫不介意的留在楚慕身邊,冷靜對他,可現在卻不行了。
她開始在乎楚慕的感受,在乎楚慕對她的看法,所以就不能稀裡糊塗的留在他身邊了。
她提出了和離。
既然沒法回到從前,不在乎楚慕的狀態,那就隻有遠離他,讓時間慢慢的淡化她對楚慕的感情。
可讓齊妤沒有想到的是,楚慕會突然到這裡來找她,還對她發了那麼多牢騷,說了那麼多話。
齊妤想懷疑他的動機,可正如楚慕自己所言那般,他現在情蠱已經解開了,喜歡就是喜歡,不喜歡就是不喜歡,他似乎沒有理由再騙她了。
齊妤聽著耳旁平穩的呼吸聲,這些日子也總浮著的一顆心,似乎在這片安靜的呼吸聲中漸漸的沉靜下來。
抱著她的楚慕忽然更加收緊了些圈住她腰肢的手臂,枕在齊妤頭下的手臂也抬起來環住了齊妤,徹底鎖死了她。而楚慕則換了個更加舒適的姿勢——繼續睡。
這是困了多久,這樣也能睡著。
齊妤心裡這麼想,身子倒是沒動,聽著楚慕平穩的呼吸生,也許齊妤潛意識裡也想讓楚慕稍微再多睡一會兒吧。
而她身後抱著她的楚慕此時則忍不住彎起了嘴角,呼吸雖然聽起來平穩,但如果齊妤此時趴在他胸膛聽他的心跳聲,就會知道楚慕現在有多興奮。
齊妤對他並不是毫無感覺。
楚慕在那晚齊妤對他提出和離之後,一直蹉跎到今日不敢麵對她,就是心裡沒有底氣,齊妤豁出命也不想再被他糾纏,這是得多討厭他呀。
便是決定到宛平來找她的時候,楚慕心裡都是七上八下,腦子裡想了好多兩人見麵時的情景,直到看見她和彆的男人走在一起,楚慕才徹底看清楚自己的心。
他是絕對絕對不希望齊妤和彆的男人在一起的。
不管那個男人將來會對她好還是不好,那都跟楚慕沒有任何關係,他隻知道,他比任何人都想給齊妤幸福。
感情的事情很霸道,很自私,麵對自己真心喜歡的女人時,哪怕掏心掏肺也要把一切最好的都給她,怎麼可能讓彆人對她有非分之想。
不行,絕對不行。
所以,他豁出一切對齊妤說出了那些心裡話,希望她能看看他,哪怕隻有一眼,也希望齊妤看到一個真真切切的他。
她可以暫時不必回應他的感情,但隻希望她能留在他身邊,給他機會對她好。
讓楚慕驚喜的是,齊妤對他並不是毫無感情,他從齊妤的行動和表情中能分辨的出來,齊妤是個多麼乾脆的人,如果她真想脫身,絕不是楚慕耍一點無賴就能留住她的。
就好比現在,她若是對自己沒有感情,那她又怎會容忍他這般抱著她入睡。
齊妤是喜歡他的,就算隻有一絲一毫,楚慕也高興的心要爆炸。
沒什麼比發現自己喜歡的人也喜歡自己更讓人激動興奮的了。
漫漫長夜,就讓他們像這樣相擁入眠,安安靜靜,睡他個天荒地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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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說楚慕這段時間睡的不好,齊妤又何嘗睡的好。
情之一字最為傷神,情深不壽這個詞也不是平白無故來的。齊妤本身又是個多思多慮的人,儘管讓自己好好休息,但卻控製不住半夜醒來對著承塵發呆。
像今天這般安逸的入睡更是從來沒有過。
她身子偏冷,入了春睡覺時,腳邊還要明珠給她灌湯婆子,但早上起來時,湯婆子冷了,她身上也沒什麼熱氣。
可今天不同,她睡的很暖和,很舒服。像躺在娘親的懷裡那樣溫暖……
齊妤迷迷糊糊間,好像看見了母親,下意識的把身子更加貼近,在母親身上找了塊舒服的地兒蹭了兩蹭,然後又睡了過去。
楚慕早就醒了,撐著胳膊,看著往自己懷裡拱的齊妤,她毫無防備的睡眼和微微蓬亂的長發都讓他心頭甜的發膩,這丫頭終於開竅了。用手指在她毛絨絨的腦袋上輕撫兩下,緩緩低下頭,想趁著這個機會,在她臉上偷一個香。
可誰知他剛靠近,就聽見齊妤喃喃喊了一句:
“娘。”
齊妤的聲音像剛出生的小貓一樣綿軟,但依舊讓楚慕聽清楚了她喊的是什麼。
她這是把他當成了親娘,這才往他懷裡鑽的嗎?
這女人真是!
讓他這一口偷香是親也不是,不親也不是,最終隻得用手指作勢在她腦袋上敲了一下,卻也隻是作勢,沒舍得下手,然後依舊甜蜜蜜的把人摟在懷裡,讓她繼續睡。
突然外麵傳來一陣騷動的聲音,讓楚慕懷中人身子微微一動,楚慕不悅的瞥向門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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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日袁氏興衝衝的跑到大門口去等齊妤回來,問她和哥兒怎麼回事,可她在大門口等了老半天也不見齊妤回來,倒是亨氏看見主院裡的人順口問了一句,她們才知道,齊妤已經從側門回來了。
亨氏和袁氏當即便要去主院尋齊妤,但主院的人攔著不讓進,這些人都是國公府帶來的,便是亨氏也使喚不動,那些婆子隻說了一句‘小姐睡下了’,然後再問什麼都不肯多言。
國公府出來的下人,嘴巴多嚴自不必說,亨氏和袁氏知道問不出什麼,便也不費口舌了。再說當時天也確實黑了,齊敏就全亨氏和袁氏彆吵了齊妤休息,又不是什麼天上下刀子的事情,有什麼要說的,等明早再問也一樣。
齊敏的意思是讓袁氏回去冷靜一個晚上,看到了早上,會不會氣消一點。
可沒想到的是,袁氏休息了一個晚上,不僅沒有氣消,反而火氣還大了些,因為感覺受到了怠慢,她們袁家就這樣不明不白的被一個二婚的女人打了臉,這口氣,袁氏是真不想咽下去。
於是第二天一早,就喊了亨氏,還有三房夫人,四房夫人一起,往齊妤的主院殺去。
齊敏得知消息,攔在半路,勸袁氏道:
“舅母,這也沒多大事兒,表格又沒說什麼,您這是替他出的哪門子氣呀,都是一家子親戚,妹妹又不是常來,何必把關係鬨僵呢。”
袁氏在氣頭上,道:“咱們當她是一家子親戚,可她把咱們當親戚嗎?隻怕連她身邊伺候的都比我們精貴些,說到底她有什麼呀,不就是出身國公府,可那又如何,不還是你們齊家的姑娘嗎?”
齊敏見勸不動她,對母親亨氏使眼色,亨氏乾咳一聲道:“嫂子有所不知,她雖是齊家姑娘,可與我們家裡這些到底是不一樣的。”
袁氏聽了火氣更大:
“有什麼不一樣?在我看來,她還比不上其他姑娘呢,目無尊長,我看她平日裡對你這個伯母也沒見多恭敬,反而是你處處遷就她,也就是你們這些沒脾氣的,慣得她越發驕矜,若是聽不得長輩的話,那她今後還要不要認親戚門兒了?”
說完這些,袁氏便甩開了齊敏拉她的手,提著裙擺,怒氣洶洶的去了主院。
在垂花門前,被兩個國公府的婆子攔著,說齊妤還沒起身,讓她們過會兒來,袁氏的一雙眼睛像是淬了毒似的,一眼就看見院子裡有兩個外男的身影,用胳膊推了推亨氏,讓亨氏也看見,亨氏順著袁氏的目光看去,嚇了一跳,指著院子裡的兩個男人問:
“他們是誰?我不記得你們小姐帶了男仆回來啊。”
齊妤身邊伺候的人,從粗使到護院婆子,全都是女的,沒有一個男子。所以,袁氏和亨氏突然看見才這般吃驚。
袁氏聽了亨氏的話,趕忙捂住了嘴,像是一副發現了什麼了不得大事的表情,悄悄在亨氏耳邊問:
“她,她不會與男人……私|通吧?”
亨氏大驚:“不,不可能吧。”
“怎麼不可能!那倆男人你是眼瞎沒看見嗎?哎喲喂,這可如何是好啊。你你,你你,你還愣著乾什麼呀!還不快點進去,看看你們家那位高高在上的大小姐都做了什麼丟人現眼的事情啊。”
袁氏的話讓亨氏和三四房夫人都驚訝不已,袁氏不管不顧便推開守門的婆子,直接衝進了內院,兩隻眼睛放光似的盯著院子裡的兩個男人——韓風和紀舒。
他們倆昨天睡在客房,早上來找王爺,說是跟王妃還沒起,他們也不能去彆人的院子裡逛,隻能等在主院裡,沒想到突然衝進來一幫婦人,看樣子應該是齊家的夫人們。
隻不過他們不太懂,這些夫人為什麼都一副悲憤不已的模樣。
袁氏來過主院,衝進來看見韓風和紀舒之後,就基本上斷定了齊妤房裡肯定有貓膩,加上昨晚的氣,袁氏怒氣衝衝的衝到齊妤的房門前,拍門大罵:
“好你個不知廉恥的女人,就你這般水性楊花,還想跟我們袁家結親,做你的春秋大夢去吧,啊呸。”
正拍門罵的起勁,房門就從裡麵打開,門後露出一張麵帶怒容的冷峻臉龐,周身透著股殺伐之氣。